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可耻,可她更知道,要是再不饱餐一顿的话,她很可能就要被饿死了,都要死了,脸皮留着还有什么用?
想想都可怕,她一个纵横商场的业界精英,每年的薪酬都是以几十万计的,竟然穿到这么个小破山村来,还眼看着就要被饿死了,上哪讲理去?
不能再想了,再想真要哭出来了,丁小白皱着小脸儿,不用装像就已经是可怜兮兮的模样,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那个陷阱——
“你……能不能帮我把里面的兔子抓上来,是我先发现的噢,不过我可以分你一半!”
怕小少年把兔子据为已有,丁小白赶紧声明兔子是她先看到的,好歹分了一半再说。
想她一个二十几岁风华正茂的有为青年,现在却装可怜欺骗一个十几岁的小少年,这心里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了,感觉自已就是那只骗了小红帽的大灰狼。
“你发现的就是你的?”小少年语音清冷,让丁小白瞬间就红了脸,可这时候要脸有啥用?填饱肚子才是真章。
只能厚着脸皮回道,“……当然啦,我先看到的当然就是我的啦,你就说帮不帮吧?不帮的话就赶紧离开,别在这碍事儿。”
丁小白努力做出一副嚣张的模样,可她的小胳膊小腿,挥起来跟柴火棍似的,和这副嚣张的模样真是不配套。
小少年又再盯了她一眼,没再说话,下一秒,丁小白眼前一黑,她的心脏差点没被吓掉了,不会是把人逼急了,想要杀人灭口吧?
“喂,你干嘛?我……”丁小白喊到一半就收了声,抬手撑开挡住眼睛的东西,原来是小少年的帽子。
怪不得突然感觉到暖和了呢,原来是人家把棉帽子扣在了自已头上,丁小白‘嘿嘿’笑了两声,赶紧把棉帽子捂紧了,两只小手也伸进了帽耳朵里。
再抬头去看小少年,没看到他是怎么下去的,此时已经动作迅速地从陷阱里爬了上来,手里拎着那只受了伤的灰黑色兔子。
“哎,那是我……”丁小白还想说‘那是我的’,到底有点丢脸,把最后一个字给咽了回去。
“知道是你的,你总不能生吃吧?还是说你能拿回家去吃?”小少年拎着野兔子,在丁小白的眼前晃了晃。
丁小白让他这话给哽住了,这东西确实是不能拿回家,否则别说她想饱餐一顿了,恐怕连根兔子毛都再也见不着了。
她就奇了怪了,明明一样都是儿女,自家老爹怎么就娘不亲爹不爱呢?连着他们几个儿女也跟着不受待见。
更想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偏心的娘?上辈子她不是没见过偏心的爸妈,但偏成恨不得直接掐死的,这还是第一个。
她记得刚穿过来的那天,原主去河边打水掉进了冰窟窿,没等被捞上来就香消玉殒了,自已就是在那个时候替换了原主的。
结果被救回家后高烧不退,半晕半迷之间,她就听到自家老爹跪在地上求奶奶救命。
当时奶奶是怎么说的?钱要留着给大伯家的大丫备嫁妆,自已这个赔钱货眼见着就不行了,就别白白浪费银钱了。
后来她才知道,大伯家的大丫只比自已这个原主大两岁,也才不过十岁而已,备的什么嫁妆?备嫁妆能比救命重要么?
丁小白抬起手,看着自已的一对小巴掌,瘦瘦的没有半两肉,去了皮可以直接做骨架标本了。
就这样的身子骨,还是爹爹磕破了头,从老太太手里硬借了十个铜钱请郎中,答应以后还五十个铜钱换回来的呢。
这个爹爹虽然懦弱,保护不好自已的孩子,但关键时刻看得出,他还是爱着自已的儿女的。
就凭这一点,丁小白对他就恨不起来,顶多是不喜欢,而丁家的那位老太太,丁小白简直是厌恶至极。
“你知道我家里的事儿?”丁小白朝小少年撩了撩眼皮,她是真不愿意提起家里那一堆烂人烂事。
小少年嗤笑了一声,“村里人谁不知道啊,村尾的老丁家,他家又没穷到吃不上饭,能饿着的也就只有丁老三一家了。”
“真不知道丁家老两口是咋想的,家里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怎么就那么看不上丁三叔呢?”
丁小白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没有接收到原主的半点记忆,这个穿越真是有点糟心。
小少年说话的工夫手也没闲着,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来,背过身走开两步,利落地杀了兔子剥了皮。
别看小少年看起来清清冷冷,不怎么愿意理人的样子,杀兔子时却明显不想让丁小白看到血腥,丁小白的心里不由的一暖。
再看到他抓起几把雪,塞进兔子被掏空了的身体,用力的搓洗着,丁小白放下心来。
虽然她现在饿得很,但她好歹也是从车水马龙的现代大都市穿过来的,茹毛饮血她是真有点受不了,耐受能力还有待加强啊。
清理好了兔子,小少年扒开一颗树下的雪,捧出三块圆溜溜的石头来,上面还明显有着火燎过的痕迹。
用石头堆成个小火灶,接着又撅了几根树枝过来,用匕首刮了树皮,一根用来串兔子,其余的做成了简单的支架。
掏出打火石,把树皮引燃了扔进小火灶里,又再拣了些细枝添了进去,火堆就‘噼里啪啦’地炸响着,旺旺地烧了起来。
“原来你经常在这里吃野食呀,设备还挺齐全的。”丁小白赶紧凑过去,伸出双手去烤火。
小少年看着丁小白手上的几处冻疮,眼眸闪了闪,转身去刚才埋内脏的地方,挑拣着,用匕首割了两小块带油的回来。
“呐,用这个擦擦冻疮,然后举在火上烤,烤个两、三次就能好利索了,先用这块小的,这块大点的拿回家,留着明、后天用。”
丁小白赶紧乐呵呵地接过来,动物油脂啊,用来治冻疮可不是正好么,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可惜兔子身上的油脂不多。
拿根小树杈把内脏串了,放在旁边的雪上,一会下山的时候带回去,弟弟、妹妹也能一起用。
看着少年手法娴熟地烤着兔肉,吱吱响的油脂,顺着匕首割出的一条条肉缝,又重新渗回去,香气馋得丁小白都要留口水了。
要不是骨子里已经是二十几岁快奔三的大龄青年,她还真怕自已会丢丑,可惜肚子里‘咕噜噜’的叫声,却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
“呐,外面的这层已经熟了,你先吃吧。”小少年片了两三片烤得金黄的兔肉,用树枝叉了递给她。
“谢……”连声‘谢谢’都来不及说完,丁小白就急不可奈的把兔肉塞进了嘴巴里。
老天,也太好吃了吧,只是,能让她吃多少呢?丁小白下意识地瞄向了烤肉架上滋滋冒油的兔子。
不是丁小白贪心不足,吃着手里的,还惦记着正烤着的,她是惦记着家里挨饿的弟妹。
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体,她就得替她负起责任来,两个小家伙明显营养不良,再饿就要出问题了。
只是不知道小少年会不会按她设想的那样,真的分给自已一半?算了,先不想了,把自已喂饱了再说,不然打架都没力气。
丁小白是想着先把自已喂饱了,如果小少年真不愿意把肉分一半给自已,她就算是动手抢也要把肉抢过来,这当然得需要体力了。
心急地把肉粗粗地嚼了几口就咽了下去,舒服地叹息了一声,明明没盐、没油、没调料的烤肉,这时候却成了无上的美味。
少年认真地烤着肉,低垂着头,没让丁小白看到他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虽然吃得有些狼吞虎咽,但再馋眼前的烤兔肉,丁小白也还是在吃了十几片之后停了下来。
她担心地看着小少年,想着要在什么时候喊停才合适,虽然连吃带拿有点厚脸皮,她却不得不做。
就在丁小白看着肉越来越少,忍不住想要出声的时候,小少年停下了,用手背粗犷地抹了下嘴,然后抓过一把雪,把手背擦了擦。
“我吃饱了,剩下的你吃吧,我帮你把肉片下来,省得你不好啃。”说完就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油纸来。
少年熟练地把剩下的肉都片在了油纸上,“烤着火吃吧,走时别忘了把火灭掉,用雪埋好。”
看着小少年拎着兔子骨架,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丁小白紧忙着把油纸包好,塞进怀里。
她当然不知道,少年人是怕她连着骨架不好藏,这才好心帮她把肉片下来的,不过,她好像是忘了什么?
对了,她忘了自已刚才是因为迷了路,才走到这里的,这时候剩下她自已,怎么找回去呢?
“哎——你等一下,下山的路怎么走啊?你能不能帮我指一下,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