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袅做了一段很长很长的噩梦,可是当她从梦中清醒过来后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有个男人拉着她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似乎后面有什么人正在追他们,她跑不动了,想放弃了,男人却死死的拉着她的手,跟她说,你不是要回家吗,你不是要离开这里吗,你怎么可以放弃?最后他们来到了一处悬崖,前面没有路了,只有一条很粗很粗的绳子连接着对面,后来呢,后来……
酸痛渐渐从四肢百骸袭来,蔡袅头痛欲裂,耳边一直嗡嗡嗡的有着声音,她睁开眼睛,彻底醒了过来,入眼的却是一片白茫茫的,过了好几秒视线才看清周围,原来自己在医院,而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嘈杂的声音,是老爸老妈在吵架。
老妈面容狰狞,憎恨的看着老爸,老爸冷着脸对她说,“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女儿这次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到现在还没醒,你难道一点责任都没有吗,她要是不去找你,能出这种事情吗?”
“你要点脸好不好,是你把女儿气得离家出走的,你现在反倒来怪我了,”老爸也瞪着老妈,“你可真有脸跟我说。”
老妈被他这句话给激怒了,嗓门瞬间就大了起来,“我不要脸,我在不要脸能有你不要脸,有那么多钱养着小三小四,没钱养自己的女儿,连女儿的医药费你都舍不得出一毛。”
“我说我不出了吗,女儿是归你抚养的,抚养费我早就付了,按理说你现在找不着我要一分钱,但是我出了,我出你也得出吧,你在一边看热闹可没这种好事!”老爸也完全放开了音量。
蔡袅叹了口气,还好这病房里只有她一个病人。
门被推开了,护士小姐姐站在门口语气很不好的冲老爸老妈说,“你们小点声行吗,这里是医院,要吵上外面吵去,别影响别人。”
老爸老妈不出声了,但还是眼里喷火的瞪着彼此。
护士往蔡袅这边瞅了瞅,“哎!小姑娘你醒了啊!”
蔡袅心里叹了口气,姐姐,其实你嗓门也挺大的。
老爸老妈一听她醒了,都飞快的奔了过来,而且到她跟前时脸上都换上了温和的笑容。
老妈眼里含着泪笑着说,“宝贝啊,你可终于醒了啊!”
老爸也凑近跟前问她,“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宝贝儿。”
感觉他们跟比赛玩儿似的,一个一个赛着花似的比温柔。
这称呼让蔡袅想笑,尤其是从他俩嘴里说出来,就更加非常特别的想笑了,可是她又笑不出来,这样的称呼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了。
蔡袅只是摇了摇头,想说句话,嗓子却特别的难受,“没……咳……”
老爸去叫医生了,老妈到了一杯水给她,并扶着她靠着坐了起来,“哎你别着急说话,先喝口水,烧刚退,嗓子肯定不舒服。”
老妈坐在床边,眼睛红肿的盯着她看。
蔡袅被看得很不舒服,“怎么了?”
“可怜的孩子,对不起,妈妈跟你道歉,是妈妈的错。”老妈伸出手摸着她的脸。
蔡袅其实很不喜欢别人的触摸,但此时看见老妈眼睛里的红血丝她忍住了,手心里捧着温暖的玻璃杯,蔡袅问,“我怎么在医院了?”
老妈一愣,有些惊慌的问她,“你不记得了?”
蔡袅视线从她焦灼的脸上移开,落到了被子上,她吸了口气,“没,记得的……”
怎么可能会不记得,那些事情已经变成了记忆存在了脑海里,即使不记得梦里的内容了,可蔡袅还是知道自己应该梦到了些什么的,这样深刻的经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了,可其实她也知道她应该要忘掉的。
老妈眼泪瞬间就滑了下来,“对不起宝贝儿,妈妈不应该提这件事的,”她抹了把眼睛,然后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还是忘掉吧,咱不记得那些不开心的事了,都过去了,都忘掉吧。”
老妈抱她抱得特别紧,蔡袅都没哭,她却趴在她的肩上哭得特别凶。
蔡袅安抚的拍着她的背。
看得出来,自己失踪了这么多天,老妈也憔悴消瘦了很多。以前精心保养的皮肤,现在都暗沉了。以前拼命遮盖的大双眼皮眼睛周围的皱纹也都不管了,什么黑眼圈眼袋也全都出来了,连眼窝都深陷了。就是那挺挺翘的鼻梁还是那么的挺着。
自己这张脸大概百分之八十都是遗传的老妈的,老妈是个美人,要是老妈丑一点,自己也就不会被拐卖了,所以说,还真是挺怪她的。
不过说起鼻梁……蔡袅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脑袋里却想起了另一个鼻梁……梁殊的鼻梁才叫真的挺,又挺又大的,啧。
老爸带着医生进来了,医生对蔡袅一通问,蔡袅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医生离开前跟老爸老妈说,“没什么大事了,再好好休息一两天,就能出院了。”
“那……”老妈有些欲言又止,“那谢谢医生了。”
“没事,小姑娘就发烧发的时间有些长,烧已经退了,没什么影响的。”医生笑着说。
老妈哦了一声。老爸跟医生走了出去。
蔡袅侧过身面朝着窗户躺下了。
“怎么了宝贝儿?”老妈在身后问。
窗户透过来的阳光太过刺眼,她扯过被子盖住了眼睛,闷着声音说,“没事,我想睡一会儿。”
“哦,好。”老妈在她身后掖了掖被子,又坐在一旁像哄小孩入睡一样轻轻拍着她,“别怕宝贝儿,妈妈在这里呢。”
蔡袅在被子里扯了扯嘴角,早干嘛去了。
她在一片黑暗中又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梁殊啊梁殊,她现在脑袋里全是这两个字,念着这两个字,她才会有一种真正的安全感,才能不害怕睡着了会做噩梦。
在那些可怕的日子里,也是这样的,因为在梦里不管有多可怕,他都能最后出现解救她。
一年前。
下课前好几分钟,蔡袅就已经收拾好了书包等着下课了。
“喂,这还没下课呢,你这么着急干嘛啊?”同桌张果果压低声音问她。
蔡袅一边盯着前面讲课的英语老师,一边找机会回答她,“回家。”
“回家有什么值得着急的?我恨不得越晚回去越好呢。”张果果不解。
蔡袅瞥了她一眼,“我着急回家把考试成绩拿给我妈看。”
张果果张着嘴瞪着她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了,“你……你牛!你真牛!大神最牛逼了!”她在底下冲蔡袅竖了个中指,“靠!”
蔡袅没压住笑意,嘴角勾了起来。与她科科几乎满分相比,张果果那惨不忍睹的成绩还真是不敢早回家,她恨不得最好永远都不回去才好了。
“靠,气死了,老娘就不应该跟你说话。”张果果气哄哄的。
蔡袅冲她呲了呲牙,她立马就要爆炸了。
“蔡袅!”英语老师突然吼了一嗓子,吓得她差点立马蹦了起来,“你干什么呢?”
“报告老师!蔡袅同学刚向我展示她的牙齿呢,她跟正给我推荐用什么牌子的牙膏好呢。”张果果在一旁大声喊道。
蔡袅特无语的看了她一眼。
英语老师也很无语,她瞪着张果果,怒气欲来风满楼,张果果虽被她的眼神杀的底下了头,但还是憋着笑的偷看着蔡袅。
“那蔡袅你也跟我推荐推荐呗,用什么牌子的牙膏好啊。”英语老师眯着眼睛问她。
“额……”蔡袅无奈的站了起来,想了想说:“用黑人吧,我平时都用的黑人牙膏。”
英语老师认真的问,“why”
蔡袅也认真的回答道,“ant teeth black, black teeth white.”
张果果低声用口型跟她说,“大神就是牛逼啊!”
蔡袅在地下朝她竖了个中指。
英语老师估计气得都不想说她了,“行了行了你坐下吧,老师惹不起你。”
底下顿时一片大笑。
“这是到周五了心都散了啊,都盼着抓紧回家呢吧,这么不愿意在学校上课啊,”英语老师突然嘴角一勾,蔡袅就额角一跳直觉不好,果然就听她说,“那就在家里多学点吧,这周末的作业再加点吧。”
英语老师很欢快的布置着作业,蔡袅叹了口气。
这节课拖堂了十分钟,铃一打,张果果就拽着蔡袅狂奔出了教室。
“哎你跑这么快干嘛,你不说你不想早回家吗,不怕你妈打你了。”
张果果直到下了楼梯才慢慢走了,“我的确是怕我妈打我,但我也怕咱班人群殴我啊,就班长,刚刚怨念的回头瞪了我多少次,他要一带头,那咱俩还出的了教室吗。你个损友,非要闹得我前有狼后有虎的。”
蔡袅一通笑,张果果本来是绷着脸瞪着她的,后来也憋不住了,被她带得也一通笑。
笑了好一阵,周围人都开始看她俩了,她们才强行止住了。
张果果揉了揉脸,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叹了口气,“唉,没想到大神某些时候也是个傻/逼啊。”
“是啊,跟傻/逼待得时间长了嘛。”蔡袅斜了她一眼。
“靠!去你的。”张果果推了她一把,然后又把她给拽了回来搂住了,“哎,不过说真的,你怎么学的啊,咋就能次次都考第一呢,我跟你同桌这么久了,也跟你一个床这么久了,也没看到你咋学啊。”
蔡袅把她搭在自己肩膀的手给扒拉了下去,“你说话注意点,谁跟你一个床了啊。”
“哎行行行,大神真是事多,”张果果与蔡袅拉开了点距离一起走着,“是我表达不准确行了吧,没一个床,是一个床上床下好了吧。”
蔡袅有些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张果果拿胳膊肘怼了怼她,“哎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蔡袅刚才突然就有点走了神,现在觉得她烦的不行,叹了口气,“我上高中前就已经把高中的知识都学完了。”
“我……”张果果震惊了,瞪着眼睛半天才“靠”了出来,“佩服,在下真是五体佩服了。”
蔡袅笑了笑。
张果果:“笑屁啊。”
蔡袅:“笑你,你是屁。”
张果果:“警告你,滚啊。”
两人一起走到了校门口的公交站牌下等公交。蔡袅转过身瞅着她,义正言辞的说,“张果果同学,你能不老怼我吗,你嘴这么欠你妈知道吗?”
“知道啊,”张果果哈哈笑着说,“一般的大神都太高冷,我好不容易得着一个不高冷的,还不得好好怼怼啊。”
“哦……知道了,这是来自学渣的怨念啊。”
张果果回答的很坦荡,“就是啊。”
一辆公交开了过来,周围一群人都呼啦啦的往上挤,蔡袅往后退了几步。
张果果突然问她,“你考的这么好,回家这么着急,肯定是你老妈许愿要给你什么奖励了吧。”
蔡袅眼睛不知道在看着哪里,轻轻的说,“没有什么奖励。”
她心里又加了一句,不仅什么奖励都没有,或许还会挨顿骂。
公交车车门一关,滚动着大车轮子就开走了,张果果没听清蔡袅说的是什么,“哎你说什么?”
她笑着拍了拍张果果,指着后面跟来的一辆公交车,“我走了啊,掰掰。”
张果果半天才从周围挤过来的人群里挤了出去,等她反应过来时,蔡袅已经上了公交,她冲着正站在门口刷卡的蔡袅挥着胳膊喊着,“大神!周一见啊!”
蔡袅认真的思考着,周一上学的时候要不要带把剪刀,把这小贱人的舌头给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