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想来唱一句:你看这个腿,它又长又细。
伸伸腿,看了眼自己的腿,也挺长挺细的,然后他起身走到时倦旁边,用手比了比,不服地撇了下嘴角。
时倦的腿居然比他长!
他又幼稚地与时倦比了下|身高。
时倦居然比他高!
他抚了抚胸口,安慰自己:就高一丢丢,绝不超过五厘米。
对一个合格的1来说,身高可是尊严的象征。沈疏心中有一点点的失落,从后面抱住时倦,问时倦:“你是0是1?”
初见的时候他对时倦是0的事深信不疑,到此刻经历了那么多他有点说不准了。时倦不像个0,起码是个床0,意为只在床上做0的男人。
“跟你配对”时倦眼不离锅。
沈疏一下子多云转晴,虽然他为了心中的最后一点坚持不打算睡时倦但是知道时倦是个受他就开心,莫名其妙毫无理由地开心。
他暗自盘算着,等离婚了他再睡。
“你不怕你老婆回来抓奸啊?嗯?”沈疏的手不老实地摸进时倦的衬衫里,指腹从腹部滑上胸肌,在胸前一点揉|捏。
时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腾出一只手制止了沈疏乱来的手,扭头跟他说:“他不回来”
“为什么?”沈疏明知故问。
沈疏的下巴抵在时倦的肩膀上,时倦偏头看去时,沈疏纤长浓密的睫毛近在眼前,他在沈疏眉尾处留了一吻,温声细语道:“因为你在”
沈疏发现时倦很喜欢吻他,吻他脸吻他额头吻他眉和眼吻他嘴唇,导致沈疏快产生了一种时倦一看他他就被吻的错觉。
“快好了,去洗手吧”时倦又吻了他的脸。
“好好”沈疏漫不经心地收回了手,松开时倦往卫生间走。
洗完手后,沈疏坐到了餐桌前,面前是色相不错的牛排,摆盘精致,酱汁浇得很大师级,像画了朵娇艳的花。
沈疏拿起叉子,反手一插插在了牛排上,抓着叉子柄在盘子上转圈,让牛排充分沾到酱汁。然后他正手握住叉子柄,整块牛排被叉子架起,悬空支棱散发着香味。
他开始啃牛排,全程没用刀子,像野兽撕咬猎物一样,野蛮原始。
换了别人恐怕会瞠目结舌训斥沈疏没教养,但时倦却平淡地坐在沈疏对面,无动于衷神色如常地用刀叉切割牛排,一小块一小块地放进嘴里,好似对沈疏的异常行为习以为常,甚至连惊讶都不曾有过。
反倒是沈疏好奇地瞄了时倦一眼,不明所以。
沈疏对自己的吃相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不会用刀叉,看别人用过也知道怎么用但自己上手用叮咣嘎吱一阵响,显得更没教养还不如不用。
他想:时倦不嫌弃我的吃相?好像有点感动。
刚才做牛排他没问我要几分熟就自作主张做了全熟,自己那份却是七六五也不知道几分熟,颜色和我的不一样,肯定不是全熟。
他怎么知道我只吃全熟!
“味道还可以吗?”时倦问。
“嗯,好吃”沈疏又啃了一口牛排,咀嚼的嘴巴闭着,嘴角弯弯玩味地笑了。
嗡嗡嗡的声音打扰了安静的氛围,朦胧的灯光下一处白光亮起,是沈疏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沈疏没放下叉子,不以为然地抓着叉子柄边啃边走过去拿手机,酱汁快要滴落时就伸舌头舔掉。
手机上显示“备用提款机”来电。
沈疏的脸色立马黑了下去,回头看了一眼时倦,把电话挂了。
没几秒电话又打了进来。
沈疏站在原地纠结了许久还是挂掉了。
他踱步到了餐桌前,坐回自己的椅子,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手里的叉子被放在了盘子上,见对面的时倦慢条斯理地进餐,他的脸色好了些。
时倦一言不发,没有提问。
嗡嗡嗡的震动声再次响起,沈疏视而不见了大概一分钟后接了。
“小疏,你过得还好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怯懦有些愧疚,竟是沈疏讨厌的。
“有事吗?没事挂了”沈疏冷冷道。
“别……妈担心你,你现在在哪?时倦对你好吗?你缺钱吗?妈给你打”那边好像害怕沈疏挂掉电话快速地像连环炮一样问了好多问题。
“我不缺,挂了”沈疏说完快速挂掉电话。
近两个月来,母亲给他打电话的次数比这十几年加起来的总数还多。他总是想要忍不住嘲讽,若是真的那么关心他,不至于在父亲逼他就范时不管不顾。
他明白在父亲的威逼利诱下,为了新组建的家庭新出生的孩子她不得已抛弃沈疏,她不敢帮,他在母亲心里的分量没那么重。
十岁那年,他父亲婚内出轨多个女人还公然领回个儿子,容忍多年的母亲选择离婚。
其实离婚前,他的家庭就已经濒临破碎,自他出生起便没有过父母和睦地坐下来和他吃一顿饭的经历,关于父母的记忆少之又少,爹不疼娘不爱的。
离婚后更是老死不相往来,父母每次电话都是钱。他几乎见不到父母的面,见面也不会愉快。
他越是闹事吸引父母的目光,父母对他越是失望,最后他放弃了父母,父母也放弃了他。
在父亲眼里他是联姻的工具,在母亲眼里他是累赘,谁都不要他。
时倦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后,温热的手掌覆上沈疏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扑簌簌地扇动扫过时倦的掌心和手指,时倦弯腰伏在沈疏耳边,他说:“我要你”
他仿佛知道沈疏的心事一样。
沈疏神情恍惚,抓住时倦的手腕把他的手拉下来,侧过脸去,在时倦的脸上印下轻轻一吻。
手机的震动声再次响起,把两人周身暧昧的气息冲散,沈疏用余光瞥了眼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狐朋狗友1号来电。
沈疏慢悠地接通电话,把手机放得老远。
“哦吼,沈哥,出来玩啊,朋友新开了家酒吧,来捧捧场呗”电话那边嘈杂的音乐和一个男人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隔很远也能听得清楚。
“地址发我,一会儿到”沈疏说完挂了电话,扭头看时倦。
时倦直起身子,开始收拾餐具,沈疏看着他收拾完,打消了去帮忙的念头。他自小摔盘子厉害,洗盘子一言难尽。
“我走了”沈疏说完去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出了门。
沈疏和时倦的婚房里,茶几上几本金融类专业书籍下压着一本菜谱,说是菜谱但更像是从别的菜谱上撕下几张钉在一起的综合体,封面是随便找的东北大炖菜的书面,书页里的内容标标画画写了很多。
厨房垃圾桶里过多的残余食物,像是练习过程中的失败品,空调吹的冷风很缓,温度是沈疏最习惯的27摄氏度。
时倦的脊背挺得笔直,却好似几近崩溃,当关门声传来的一刻,他的身子僵了一秒,短短的也许不到一秒,他又继续洗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