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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礽抿唇不语。
    当然是对的,虽然是为了让康熙知道他对哥哥的心思一直没有变而时不时在他面前暴露一两分感情,但是自家皇阿玛能推测到这个八九不离十的份上,实在是相当厉害。
    “你登基之后当然会对承祜很是礼待,可是当你成了天下之主,再也没有人能左右你的决断的时候,你真的能忍下对承祜的渴望?胤礽,你忍不了的。到时候你只能控制不住的折了他的羽翼,将他完全据为己有。”康熙声音并无起伏,但是语气却是无比的笃定。
    果然是明察秋毫了大半辈子的皇帝,如果自己没有早就和哥哥两情相悦,登基之后的情况想来还真如皇阿玛所说呢。胤礽在心底感叹。
    康熙见他久不言语,便觉得他是默认了,眼露复杂,低声继续道:“胤礽,做帝王无情一些才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若心里有了偏爱之人,处理事情就会失了公允。若说这些年来你这个太子让朕觉得有什么不满的话,就是把心偏到了承祜身上,而且还是越来越偏,到现在只怕整颗心都在他身上了。朕怎么放心把整个大清交给你?作为王者,私心不能太重。太重就会因一己之私而误天下万民。”
    胤礽还是不出声,康熙重重一叹,脸色眼神旋即沉了下来,“胤礽,如果朕要你在帝位与承祜之间选择呢?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四周的空气似乎随着这一个问题的出现而变得凝固起来,胤礽慢慢抬起头,脸上沉静如渊,对上康熙锐利的眼神,良久,缓缓开口道:“皇阿玛,帝位是您从我满周岁时就已经擅自帮我做的选择,您觉得您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放肆!”好吧,这就是恼羞成怒了。
    胤礽毫不在乎,继续道:“帝位于我是必须却不是必要的,因为废太子的下场一定不会好。至于哥哥……”他看着康熙迟疑了片刻,“一个帝王,心偏固然是错,可若是偏心之人是个聪明而又明理并且心中自有家国万民的,却又是一件幸事。”
    康熙怔愣片刻,想到这些年来两人在朝堂上的作为,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胤礽,承祜对你来说是什么?”
    胤礽仔细的想了想,“自古帝王,无论贤庸,很多时候都不得不为了大局或者某些事情而对一部分的人残忍或让他们委屈退让,并且会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以求宽恕。我的将来应该也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哥哥永远都不会是我必须残忍对待委屈安置的那一部分人。”他伸出手,用修长的食指轻点自己心口的位置,“他永远都会是这里面最美好的存在,不容他人伤害哪怕一丝丝,连我自己都不被允许。”正因为这样,他最后还是把药喂给了皇阿玛。
    因为他看出了哥哥的挣扎,若是哥哥真的想他尽快登基不在乎皇阿玛的性命,他完全不需要命人去取药,可是最后他还是把药交给了他。他对于登基是势在必得的,但是还不到要弑父的地步,若果真的那样做,哥哥不会说什么也不会怪他,但是却会把这条罪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又怎么能在他的心上埋下不安的种子呢?
    康熙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他从来不知道,或者是不愿意相信胤礽对承祜的感情竟然真的浓烈如斯。
    爱新觉罗家似乎每一辈都会出一个情种,也不知道是冤还是孽。
    “策拉尔,哈特,图雅哈……”康熙突然吐出一连串名字,囊括乾清宫侍卫长,京城八旗都统和六部中占主要职位的人,“都是你安插的人?”
    “没错。”其实其中有一部分是哥哥的,但是他们早就不分彼此,势力人脉都是共享的。
    康熙的眼底一瞬间充满了震怒、伤心、喟叹、寂寞,最终归于平静,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胤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祖宗基业就交到你手上了。至于承祜……希望你真能做到不委屈伤害他分毫的承诺。”
    胤礽站了起来后退几步,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行了大礼,“儿臣定不负皇父所托。”
    五天后,康熙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后便拟了两道明旨一道密旨。
    康熙四十二年十二月二十日,册封理郡王为和硕理亲王,世袭罔替,配享太庙。
    十二月二十一日,康熙帝以身体违和为由宣布退位,禅位于皇太子爱新觉罗胤礽,来年开春举行登基大典。
    十二月二十二日,康熙的贴身太监顾正秘密来到理亲王府,交付一道密旨后便如来时一般悄悄离开。
    十二月二十三日,太上皇移居宁寿宫。
    元月初一,新帝在太和殿举行登基大典,改年号“兴平”。登基之日,天色大晴,朝阳的霞光映照进大殿,顿时弥漫一片金色光芒。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礽坐在太和殿正中的金銮宝座上,看着跪在他脚下的众人,神色淡漠,从此他将站在这个皇座上俯瞰天下,居高临下的将所有人的表情心思尽收眼底,从此手掌天下权,杀伐决断也全凭他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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