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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州大大小小的官员见过了一茬之后,胤祚就将人都打发回去了,广州知府知情识趣,找了十几个和胤祚几个年纪相仿、言语风趣,而且还颇有才情、见多识广的年轻人,专门陪他们游玩。
    在一处玩了几日,这些才子们发现,除了雍亲王殿下不太好接触以外,太子爷和直亲王,都是爱玩爱闹的,脾气一个耿直,一个随和,好相处的很。
    于是宴会的层次也在逐渐深入,从单纯的吃喝,到了弹唱说书,第三天时,便找了几个绝色的清倌儿来陪酒。
    说是绝色便真的是绝色,连见惯了美人的胤祚几个,都有些惊艳,三位少女,皆是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且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一个未语先笑,娇憨可人。对胤褆似是害羞、似是顽皮的一笑,胤褆一招手,少女娇笑一声,小步移到他身边的凳子上坐好,低头把玩着腰上的穗子,时不时偷看胤褆一眼。胤褆哈哈一笑,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引的她嗔怪的一瞪,顿显风情。
    一个长眉秀目,深情款款,一身的柔顺雅致,对胤禛屈身款款一福,走到胤禛身侧,柔声道:“奴婢侍候王爷。”
    胤禛淡淡嗯了一声,少女这才低头坐下。
    剩下一个是留给胤祚的,自然容色是最好的,螓首蛾眉、明眸皓齿,气质更是娇柔动人。
    少女盈盈福下,胤祚上下打量了一番,温声问了几句,少女一一答了,胤祚含笑道:“果然是个难得的美人,赏。”
    少女错愕的抬头,立时有人送了一盘银子上来,少女身子摇摇欲坠,幽怨的看了胤祚一眼,用衣袖遮住面容,含泪去了。
    周围一众才子都有些愕然,胤褆笑道:“六弟,你这眼光也忒高了点吧?去年去江南,那么多美女,你愣是一个都没看上,如今这个也算是绝色,竟也没瞧上……”
    胤祚摇头苦笑道:“大哥,不是弟弟眼光太高,而是这些人找来的女人,实在太不堪入目,弟弟就算想将就也不成啊!”
    这次,不光这些才子们愕然了,连胤褆都愕然:“你说她们……不堪入目?”
    胤祚举杯小酌了一口,叹道:“我有时候真心是不懂汉人,一边叫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己平日里连根头发都舍不得,一边却又追捧女人缠足之美,缠足——令其肌肉萎缩、筋断骨折、关节变形,这种事儿,想想就觉得既丑陋又恶心,有何美感可言?尤其是这种读书人,更是虚伪的让人想吐。”
    在一起游玩数日,这些人还是第一次听见胤祚说出这么不客气的话,几乎把所有人都骂进去了,安静了好一阵子,才有人笑着圆场道:“太子爷是未得其中之趣,需知美人莲足,实有妙不可言之处……”
    胤祚摇头失笑,道:“我确实不曾见她们的脚是何等模样,也绝不会委屈自己去看。诸位也是颇有学识之人,大多能诗会画,难道不知无论多美的东西,若失了匀称和谐,根本就看不下去,还谈什么美不美的?刚才那位少女,的确是少有的美人,若非有这样一双不堪入目的脚,真想带回京去,红袖添香……真是可惜了。”
    “这么一双脚,长在美人身上,便如长在成人身上的婴儿手臂一样,便是它如何嫩白可爱,也只是残缺畸形,委实令人作呕。而且其人也因此行动不便,说的好听是娇弱,其实就是笨拙不堪,哪里还有半点少女的轻盈灵动?让人怎么喜欢的起来?”胤祚叹了口气,道:“旗人家的姑娘粗野,汉人家的姑娘娇美温柔吧,偏偏又……看来,孤是这辈子也寻不到可心人了!来,喝酒喝酒!”
    “喝酒……喝酒!”
    因有了这一档子事儿,气氛顿时有些起不来了,又吃喝了一会,便都散了。胤祚看着身侧空空的胤褆,笑道:“大哥不是很满意刚才那位美人儿吗?怎么……”
    “别提了,”胤褆叹道:“那小妞儿,也是个小脚啊!我本来还觉得三寸金莲挺好,可听你那么一说,怎么看怎么别扭:长在成人身上的婴儿手臂——六弟,你也太缺德了,以后我对着那些汉女,还怎么宠的下去?”
    胤祚苦笑道:“弟弟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大哥你知道,我学过西洋画儿,那玩意儿讲究比例协调,所以我一看到所谓的三寸金莲,就像看见了脏东西一样……真是倒足了胃口。”
    大哥啊,你宠不进去就对了。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所有才有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听说缠足,也是因为李后主爱女人莲足,才会兴起的。
    李后主爱莲足,于是天下女子皆缠之,若他这位当朝太子,厌恶缠足呢?
    回到住处,却有人正等着他们,胤祚笑道:“于大人,你不是忙着禁烟吗?怎么有空过来玩?”
    于成龙苦笑道:“正是为了禁烟之事,前来求助。”
    第八十六章
    胤祚一听是正事,揉揉额头,道:“我们进去说话。”
    几人回屋坐下,喝了醒酒汤,又令人泡了酽酽的茶上来,胤褆起身亲自倒茶,笑道:“于大人的差事不顺利?难道他们还敢抗旨不尊不成?”
    于成龙苦笑道:“抗旨不尊自然是不敢的,但阳奉阴违却是难免。老臣惭愧,这几个月来,尽和这些人捉迷藏了。”
    他说的夸张了些,真正捉迷藏,也就是这不到一个月的事儿。
    三个月前于成龙接旨之后,知道这事儿最重要的就是要出其不意,故日夜兼程,在外省临时抽调了两千绿营兵,一入广州城,先将城中所有烟馆围了,人抓了、东西缴了,才宣读圣旨。
    一开始的几天收获是巨大的,很是抓了一些人,也缴获销毁了大批鸦片。
    接下来,于成龙派人搜查所有往来船只,又明察暗访,四处抓捕贩卖、运输鸦片之人,由于在此之前,这些行当并不犯法,所以查起来也没费什么事儿,每日都能抓不少人,缴不少东西。
    但等这些鸦片贩子开始转入地下之后,于成龙的行动便不如先前顺遂了,但凭着他过人的能力,强硬的手段,还是屡屡有所斩获。
    然而就在一个月前左右,进出港口的船渐渐都干净了,几乎搜不到违禁的东西;好容易暗查到地下烟馆的所在,但每次点人去抓,却变成了普通民宅;烟馆这头封了,那头又进人,明明知道里面的勾当,却总是抓不住现行;抓到有抽鸦片的,便大声喊冤,或者说是外面谣言,自个儿根本没抽过,或者说已经戒了,关起来几天想证实他们的毒瘾,却愣是不发作……
    足足一个月,不能说全无收获,但除了于成龙亲自带队,并事先连目的地都不透露的行动能有所斩获之外,其余分派下去的人,看起来是轰轰烈烈的行动着,但人就抓个阿猫阿狗,东西就找个三瓜两枣……缴的鸦片加起来还不如第一天。
    地方官倒是满口称赞,说他禁烟有成,如今整个广州一片清明云云。若是换了一个人,说不定就高高兴兴领了这话,回京复命领功去了,但于成龙却是个实心办差的,明知所谓的禁烟如今不过才做了个表面功夫,哪里肯就此干休?于是这般僵持了下来。
    于成龙简单说完,又道:“因为数次扑空之事,臣下令底下的人行事必须严格守密,然而却没能改善多少,是以臣怀疑是臣身边的人,或者臣带来的绿林军出了问题。”
    胤祚看着他,道:“那于大人这会儿过来,是……”
    以于成龙的手段,既然知道了问题所在,不可能束手无策,如今过来找他们,很可能是因为出问题的人,不是他能处置的。
    于成龙苦道:“被太子殿下看出来了。”
    又道:“不管是绿营兵还是臣带来的人,这么短的时间被人用利益收买利用的可能信很小,是以臣猜测……”
    他顿了顿,道:“臣猜测,是不是他们被染上了毒瘾。”
    胤褆神色剧变:“不可能吧,这才三个月……”
    胤禛道:“于大人想必已经证实过了?”
    他很清楚,若刻意用毒品去诱惑腐蚀一个人,会有多快多可怕,尤其是在人们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东西的危害的时候。
    于成龙道:“有此怀疑之后,臣将所有人都集中在一个小岛上,借口训练水性,让他们脱光衣服下水学习游泳,并让民妇将衣服收去清洗晾晒,这样从早上一直拖到晚上……这是臣记录下来的,有犯瘾迹象的名单。”
    胤祚接过,还没仔细看就被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吓了一大跳,再一看职位,更是皱眉——参将、千总、把总……几乎没有普通士兵。
    胤褆管得是军部,对这个最关心,不等胤祚看完就凑了过来,胤祚索性递给他,胤褆看了一阵,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妈的!该死!”
    他比胤祚更清楚这份名单代表着什么,别看两千多人中,染上毒瘾的只有三十多人,但这三十多人,却代表了半数的军官,尤其级别越高,比例便越大。有了这三十多人,这两千士兵,就算已经废了。
    三个月,区区三个月,一个两千人的部队,就被污染了大半,按于成龙的说法,他们不仅是染上毒瘾,还因此对上头的命令阳奉阴违,甚至为那些人通风报信。
    于成龙苦笑道:“都是臣无能,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胤祚温声道:“于大人不必过于自责,都是第一次,谁知道这东西,居然这么厉害。”
    也想不到,这些人居然这么大胆,直接把手脚动到禁烟大臣的眼皮子底下。
    不过说到底这些人只是于成龙临时借调来替他做事的,并非受他直接管辖,管制这些人也不是他的责任。若要追究失察的罪责,也追究不到他的头上。
    先前出了胤誐的事之后,胤褆还觉得胤祚他们有些小题大做了,如今看了名单,却只感觉浑身发寒,这东西,简直比刀子还要厉害。
    胤祚看向胤禛:“四哥,你安排吧。”
    有胤禛在的地方,胤祚是很不愿意动脑子的,而且胤禛安排的,一定比他周全。
    胤禛道:“一会我和于大人过去,将这些人先拿下审问,大哥你连夜出发,执太子手谕,再调一批人来。还有于大人你写一封折子,我们几人联名,火速呈给皇阿玛。另外……”
    这事儿看起来不大,只涉及到三十几人而已,但里面暴露的问题,却由不得人不重视,尤其出了这等事,以后禁毒,再不能这样只派个御史来盯一阵子了,必须有个长期的方案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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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之后,因太子回京在即,特宴请广州所有官员及其家眷,和广州稍有名气的商人及家眷,共计四百余人,地点别出心裁,在一艘巨大的海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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