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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桑苗看着屋里的摆件一阵头痛,青砖瓦屋石板地,楠木柜子弯竹椅,青铜油灯里如豆的火苗一跳一跳的让她心烦,整个屋里看不见一件代表现代化的东西。
    穿来半年了还是没有适应现在的生活。
    原主顾桑苗今年十五岁,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姐姐早年间嫁给了兵部侍郎之子穆清远,而她这些年都由姐姐供养在乡下,每月姐姐都会派下人送嚼用来,虽然不多,但也够顾桑苗和唯一的哑仆王妈度日了。
    今天是姐姐派人送月钱的日子,但日头西下了,人还没来,哑仆坐在门头等了一天,煮了饭给顾桑苗吃后,自己便去歇着了。
    记忆中,姐姐从没有晚过顾桑苗的嚼用,有时会亲自送来,有事走不开时,便派贴身丫环喜儿送来,很少如今天这般没有音讯的。
    不过,上次见姐姐时,知道她有几个月的身孕了,算算日子,应该生了,可能刚生了小宝宝,身子虚弱,又初为人母,一时忘了也是有的。
    因为只有一个亲人,自小又得姐姐照拂,在顾桑苗心里,姐姐便如娘亲一般温慈可亲。
    睡吧,等抽出空来,姐姐会派人来的,到时候求求她,说不定还可以去穆家看望小侄儿。
    正要躺下,外面传来敲门声,哑仆自是听不见,顾桑苗趿了鞋子走到门边,外头的人:“二小姐在屋里吗?”
    是穆家管事妈妈的声音,顾桑苗心头一喜,姐姐果然是再忙也不会忘了自己这个妹妹的。
    放下油灯,打开门,齐妈妈带着两个粗使婆子立在门外。
    “妈妈怎么这么晚来了?”顾桑苗忙把人让了进来。
    齐妈妈却面色悲凄,腰间还系着一根白色孝布,顾桑苗心里一咯登,有种不祥的预感。
    “二姑娘节哀,大少奶奶她……”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姐姐她怎么了?”
    “大少奶奶她……突发暴病,不治而亡,未时去的,后日便要上山,大爷让奴婢来接二姑娘过府,见……大少奶奶最后一面……”齐妈妈哽声道。
    “突然暴病?怎么可能?上回姐姐来还好好的,那小宝宝呢?小宝宝怎么样了?” 如晴天霹雳!一股巨大的悲伤瞬间袭卷全身,虽然是占用了原身的身体,但血脉亲情不变,何况这半年来,姐姐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倍至,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对她最好的亲人啊。
    “小少爷倒是好,只是突然没了亲娘……”齐妈妈避重就轻地拿帕子拭着泪:“时候不早了,二小姐赶紧收拾东西,随奴婢走吧。”
    事不宜迟,顾桑苗迫切地想去看姐姐,总不愿相信,那样健康温柔的姐姐会突然暴亡。
    一个时辰的路程,马车在穆家大门前停好,记忆中,顾桑苗是第一次来穆家,姐夫穆清远倒是见过一次,印象不深。
    让她没料到的是,穆清远亲自迎了出来,顾桑苗忙上前见礼,穆清远相貌文秀,虽读书多年,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考取功名,这些年萌父荫,在礼部衙门里做小司礼。
    “桑苗……”穆清远鼻音浓浓地唤了一声,眼睛红红的,象是哭过。
    姐姐一直说姐夫待她如何如何好,看穆清远现在的样子,姐姐去世,他也很悲伤吧。
    “姐夫节哀,我想去看看姐姐。”顾桑苗道。
    “你远道而来,旅途奔波辛苦,先坐下喝口热茶吧。”穆清远道。
    “我……”顾桑苗哪还有心情喝茶,只想去看姐姐。
    “环儿,你带二小姐去理竹院歇着,明日再去灵堂。”
    顾桑苗还想说什么,环儿拉住她道:“大爷心情很不好,书房里还有好些亲戚在等着呢,二小姐还是跟奴婢去歇着吧。”
    青年丧偶,肯定心伤,看着穆清远略显萧瑟的背影,顾桑苗叹了口气,跟着环儿往前走:“喜儿呢?怎么不见喜儿?”
    顾桑苗认得几个穆家的仆人,但这个环儿却陌生的很,不知为何穆清远没让相熟的喜儿来见她。
    “喜儿啊……”环儿目光闪了闪:“大奶奶出事之后,喜儿悲痛之下也病了,被她老子娘接回去了。”
    喜儿也病了,还不在府里?
    “那带我去见见小少爷吧,他生下来,我还没见过呐。”顾桑苗想起姐姐的儿子,才出生就没了亲娘,可怜的孩子。
    “啊,小少爷啊,在太太跟前养着呢,有表小姐照顾着,二小姐就放心吧,这个时辰,小少爷也歇着了,明儿再去也不迟。”环儿道。
    这倒也是,初生的婴儿一般都爱睡,这个时辰去确实会吵着他。
    穆家到底是官府,园子很大,环儿在前头提着灯笼,顾桑苗一路打量着,却发现,大少奶奶新丧,府里却并没有太多的哀伤之气,除了仆人腰间系了白色孝布外,门头楼牌上也不见有办新丧的布置,连块简单的白绫都没挂,更别提仆妇们鬓间别小白花了。
    理竹院是姐姐平素住的院子,院子里的人,没一个是顾桑苗认得的的,前来服侍的,全是面生之人,连姐姐的乳娘也不知去向。
    问环儿,她说自己原是前院老爷书房里的人,并不知道内院的事。
    用过一些茶点,环儿服侍顾桑苗安置,顾桑苗睡下后,她却不走,在屋里支了个小床睡下 。
    顾桑苗不习惯与人同住一屋,这是前世就留下的坏毛病,既便在野外搭帐篷,也心量自己单独一个。
    “环儿,你不用服侍我,回去睡吧。”
    “太太吩咐了,怕二小姐太过伤心,让奴婢多陪陪您。”环儿道。
    “我没关系的,你去隔避吧,屋里多个人,我睡不着。”顾桑苗坚持道。
    环儿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却也没多言:“那二小姐你好生歇着,奴婢就在外头,有事您叫我。”
    顾桑苗点了点头,环儿又细细查看了一遍屋里,这才出去。
    听到明显的落锁声,顾桑苗敏感的神经顿时竖起,自己是来给姐姐奔丧的,为什么环儿先是非要守着自己,出去后又落锁?难道怕自己跑?
    悄声起来,拉了拉门,果然门自外面锁着,根本拉不动,而看倒映在纸窗上的烛影,外面除了环儿,还守着两个粗使婆子,如此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穆家在担心什么?
    莫非姐姐的死……
    还有,姐姐今日未时才过世的,为何后日便要上山,通常情况下,至少过了头七才下葬,这不合规矩。
    再者,为何不明日白天去乡下接自己,非要连夜赶路?急急地赶来了,却又不让自己见姐姐,这一切,都透着异常。
    本就对姐姐的死有怀疑的顾桑苗决定一探究竟。
    小小的门锁能锁住本姑娘?
    顾桑苗唇边浮起一抹冷笑,回到床上:“哎哟,环儿,我肚子疼,你进来一下。”
    她叫得痛苦,环儿不疑有他,打开门锁进来:“二小姐,怎么啦?怎么突然肚子疼了?”
    “可能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哎哟,夜壶在哪里?”
    “就在围帘后呐,奴婢扶着您吧。”环儿皱眉不情不愿地过来,顾桑苗伸手去扶她肩的一瞬,一掌砍下,环儿毫无防备,软绵绵的倒下。
    顾桑苗很快换上环儿的衣服,然后,打开淘宝箱,
    这是穿过来后,上天给她的意外惊喜。
    穿越来的这半年,每天无所事事时,她就上淘宝,给自己置办了一套易容装备,从装备里拿出材料,很快便制作出一张与环儿一模一样的面具。
    对着镜子,不多时,另一个环儿便站在了屋里。
    然后,顾桑苗将环儿拖到床上,让她装成自己的样子睡着,自己变成环儿,大摇大摆的走出房间。
    前世,顾桑苗除了会易容,更有一门特技,任何人的声音只要听过一次,她便能学得唯妙唯肖:
    “还真多事。”她故意抱怨道。
    “也就两三天的事,姑娘且忍耐些,等那个送上山葬了,这个也该送走了。”环儿在府里似乎有些地位,其中一个婆子讨好地劝道。
    送走?是指自己吗?送回乡下还是另有去处?
    “嗯,也是,还好睡着了,你们两个好生守着,我去去就来。”顾桑苗说着假装伸了个懒腰,朝外走去。
    “姑娘是要去见大爷么?”婆子满脸暧昧的笑道。
    环儿以前不是服侍老爷的吗?为何这么晚还要去见穆清远?
    婆子眼里的猥琐让顾桑苗既恶心又起疑,这环儿与穆清远关系不一般?
    自理竹院出来,顾桑苗便爬上了一颗最高大的樟树,她虽不懂武功,但在特种部队呆过三年,身手比起一般练武之人还要强健许多。
    此时已是戌时,古人没什么娱乐,晚上睡觉一般不会超过亥时,这个点还亮着灯的地方,不是书房,就是灵堂,不论如何,她要先见姐姐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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