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桑苗还想探些话,却有人来了:“大爷,吏部来人了,请您过去一趟。”
穆清远慢悠悠的爬起,整理衣衫,“好,我就来。”
从身边越过的一瞬,顾桑苗自他眼里读到了一丝喜悦与兴奋。
方才不是还悲痛欲绝么?这么快就面露喜色,莫非吏部的官员会给他带来好消息?
等穆清远走远,顾桑苗悄悄尾随。
“……来的是吏部什么人?”
“是刘畅刘大人,恭喜大爷,您很快就要升迁了。”
“我有什么好喜的,大少奶奶才过世……”穆清远极力压抑着喜悦与兴奋,语气淡淡的。
“是,奴才失言了,不过大少奶奶在天若是有灵,也会为大爷高兴的,大爷您就放宽心吧。”
“是啊,桑容在时,常鼓励我上进,她应该……应该会明白我的,不会怨……不会怨……”
顾桑苗一路跟到客堂外,却被仆役拦住:“老爷在堂中议事,环儿姑娘请回吧。”
顾桑苗只好往回走,却见还有间院子里有灯,便走了过去。
“咦,环儿,你从哪里来的,太太派人找你好久了。”
“我……才去看过大爷!”顾桑苗闷闷地回道。
那丫环眼里便露出不屑来:“深更半夜又去找大爷做甚?表小姐在太太屋里呢,你小心着些。”
顾桑苗点了点头,跟着那丫环进去。
穆太太正与个年轻小姐在说话,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婴儿。
那是姐姐的孩子?
顾桑苗一阵辛酸激动,眼泪一涌而出,伸手就想抱。
那小姐一把打开她的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碰小少爷?”
“我……我只是想抱抱小少爷……”顾桑苗这才回神,喃喃道。
“哼,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小少爷也是你这种贱婢抱的?别以为跟表哥有点什么就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文英!”穆太太皱眉嗔了那小姐一眼,她才坐下,仍怒视着顾桑苗。
“二小姐可歇下了?”穆太太问。
“回太太的话,歇下了。”
“她……可有异常?”穆太太又问。
“一个乡下野丫头,能有什么异常。”那表小姐文英道。
“是,二小姐很单纯老实,早早就歇下了。”
“回去服侍吧,好生守着,千万莫要让她在府里乱走动,也莫要乱说话,引得她怀疑。”穆太太道。
“是,奴婢省得。”顾桑苗低眉顺眼地回着,眼睛却从未离开婴儿一秒,那孩子粉嘟嘟的甚是可爱,姐姐若是在,肯定会将他抱在怀里,唱着儿歌轻哄的吧。
脑子里映出和美的画面,鼻间酸涩难忍。
“你退下吧,出了岔子唯你是问。”穆太太见她一脸悲凄,冷冷道。
顾桑苗退了出来,偷偷转到暗处。
“姨妈,为何还要留着这个小贱人?难道真要把她给了表哥吗?”
“她知道得太多,肯定是留不得的,不过,现下还有很多事要让她去做,不给她一点希望,她怎么可能死心踏地。”穆太太道。
“真想见见顾家二小姐,她真的长得很美吗?比表嫂还好看?”
“长得美有什么用?还不是供男人享乐玩物?文英,这么晚了,回屋歇吧,我也累了。”穆太太不屑道。
“姨妈真要把她送到许家去么?”那文英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没法子,你表哥当职的文书还没下来,那人又好这一口,难得有这么好的货色,你小孩子家家别管这么多了,小心招惹祸事。”穆太太略显烦躁道。
“那她会不会也和表嫂一样……”
“住口,想安生过日子,就少说废话,姨妈答应你,等你表嫂过了七七,就让你跟清远完婚,只要你待宝儿好,姨妈不会亏待你。”
穆家不止害了姐姐,还要拿自己当礼物,送给那什么姓许的?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穆清远的当职文书……
莫非,他的升迁是用姐姐的生命换来的?
满腔的悲愤灼烧着顾桑苗的心,今生不让穆家家破人亡,本姑娘不姓顾!
迅速回到理竹院,两个婆子正歪在一旁打盹,撒了一把迷魂药,让她们睡得更死!
顾桑苗回到屋里,环儿果然还没醒,倒了一杯冷茶,当头浇下!
被冷一激,环儿莫明地睁开眼,却发现一柄冰凉的匕首架在颈间:
“二……小姐?”
现在的顾桑苗已经回复了自己的容貌:“说,我姐姐究竟是怎么死的?”
“突发暴病……啊……”
毫不客气削掉环儿脸上一块面皮:“再说一句谎,本姑娘割掉你整张脸。”
敢往主子床上爬的丫头最是在意自己的容貌,这一刀下来,已然毁容了,环儿又气又怕,想要呼救,夺命的刀又抵在颈间,只好道:“二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少奶奶她真的是……啊……”
“冥顽不灵,本姑娘可不是属菩萨的。”切掉环儿一小截尾指,顾桑苗面不改色。
眼前的女孩依旧清丽明艳,却再也不是那个初见时单纯质朴的乡下丫头,如地狱来的夺命罗刹一般冷酷残戾,环儿真的怕了:
“我……我说,我说,大少奶奶是……是被许丞相之子……虐杀的。”
大梁朝最大的权臣,当朝宰相许尚武之子?
从穿来后,顾桑苗就在乡下过着米虫生活,天天玩着淘宝系统,很少过问外面的事,只听说过许尚武的名字,对他儿子的事,一概不知。
“姐姐身在深宅内院,怎么可能会认得那许相之子?”虽然在穆清远处听到一些,隐隐有些了解,但还是想从环儿口中听得真相过程。
“那日……那日许公子到府上来作客,撞见了大少奶奶……”环儿虽痛得额头大汗淋淋,眼神却还在闪烁着。
“是因为看见你与穆清远在做无耻之事,她才一气之下,跑了出去,撞见了许公子的吧。”顾桑苗冷笑道。
没想到她竟然知晓一些内情,环儿的脸更白了:“不……不是……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