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安。”有一次,小伊万抱着怀里的玩具,一把AR15自动步枪,他走到了男人的面前,然后用他学习来的中文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陈长安显然很意外这个小豆丁居然能说出他的名字来,仍然像上一次一样,回头招呼着他的弟弟:“长乐快来看,这个洋娃娃刚刚喊了我的名字,还是用的中文。”
小伊万才刚刚学习中文,他并不是很能听懂陈长安在说什么,不过他感觉,这个男人应该很喜欢他喊他的名字,所以他又喊了一遍。
“陈长安。”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很标准,这让陈长安大为吃惊。
“你喜欢我是不是?”弯下腰来,陈长安笑着轻轻捏了捏小伊万的脸蛋,东欧人的孩子每一个都长得像天使,精致得让人惊叹造物主的神奇。
把面前抱着危险武器的孩子给抱在了怀里,陈长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黑巧克在小伊万面前晃了晃:“你想要吗?”
小伊万盯着那块巧克力,还有拿着那块巧克力的手,很干净,很漂亮,看起来很温暖。
他朝男人的手伸了过去,握住了巧克力的同时也握住了对方的手,小伊万眨了眨眼睛,用俄语一脸天真的说:“谢谢叔叔。”
然后主动凑了过去,小嘴巴在陈长安的脸上亲了一口。
这之后的好几年里,小伊万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能看到陈长安,他开始越长越高,而那个叫陈长安的男人看起来却没什么变化。
每一次到他家来,总会记得给他带巧克力,然后每一次他都会凑过去在男人的脸颊上亲一口,小伊万清楚地记得,在陈长安旁边那个叫陈长乐的年轻人,总是微笑地看着他们,然后眼底沉着一些复杂的情愫。
当时的伊万并不了解那是什么,后来他长大了,他才明白当时的陈长乐大概很羡慕他可以明目张胆地去亲吻陈长安。
在十年前,伊万诺夫一直以为陈长安应该是喜欢笑的,至少每一次那男人来到他家的时候都会笑得很开心,比冬天的阳光还要让他觉得温暖。
直到那一天,在得知陈长安那只老狐狸又到他家来做客的时候,小伊万像往常一样装作不在意地跑到了客厅,但是还没有跑进了客厅里就被妈妈给从后面拉住了手,妈妈朝他摇了摇手指示意他不要进去。
伊万诺夫躲在门口往里面看着,一开始他没看到陈长乐,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开心。
再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喜欢给他巧克力吃的男人,那男人背对着他不知道和父亲在谈什么,那背影看起来十分沉重。
记忆里陈长安是一个永远不会卑躬屈膝的男人,但是那一次,小伊万发现那个男人的脊背是微微弯着的,像是被钢铁或者是巨石之类的沉重玩意儿给死死压着。
只需要有人拿一根稻草上去,陈长安的脊背就会被压得粉碎。
那天小伊万没能吃到陈长安的巧克力,也没能看到那个男人的笑容,从那以后的很多年里,他都没有再看到陈长安。
后来他知道,陈长安的弟弟陈长乐死了,当营救队伍找到陈长安和陈长乐的时候,陈长安一言不发地坐在地上抱着尸体已经变得冰冷的陈长乐。
对于那件事情,他的父亲和他详细的谈了一些。
比如,当时他们找到陈家两兄弟的时候打算去搬运尸体,但是被陈长安给制止了,那个男人冷着一张脸把长乐的尸体抱到了车上一直守着,直至陈长乐下葬的那一天,陈长安的脸上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他们说,他长安就是这样一个内心冰冷又残酷的男人。
伊万诺夫曾经也这么认为,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那只不过是因为陈长安的眼泪已经流干了而已。
值得一提,这之后伊万诺夫不管是在买来的资料里偶尔看到的有关陈长安的照片,还是偶尔在一些场合里看到那个男人,那个男人都没有再笑过。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没办法忘记那个男人,还有那个男人给他的巧克力。
后来在一次特别的聚会里,他看到了陈长安。
他已经不再是小伊万了,他现在是伊万诺夫,家族的掌权者,莫斯科的大财阀。
“你觉得领带用什么颜色比较好?”伊万诺夫把领带铺满了床,他望向一副好像见了鬼的娜塔莎。
是啊,他可是伊万诺夫,伊万诺夫什么时候会在意别人的想法了,又什么时候会为了见一个男人而特别去精心打扮。
但是这一次见面并不那么美好,至少不如伊万诺夫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当他昂首挺胸地坐在长桌旁,用他那戴满了宝石戒指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并且自以为很酷炫地拿出一根雪茄抽起来的时候,他以为那只老狐狸至少可以特别看他一眼,然后像多年前那样看着他露出笑容,来一句“小伊万”。
陈长安没有那么做,他始终保持着有些冰冷乃至阴郁的表情坐在长桌的首位,当席间有人冒犯了这只老狐狸的时候,老狐狸的身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个外表冷酷,好似终结者一样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把枪,毫无意义地把那个冒犯了老狐狸的人给毙了。
直到那会儿,老狐狸才又微微扬了扬唇角,这笑容已经没有半点伊万诺夫记忆里的温暖和灿烂,阴冷得让人脊背发凉。
伊万诺夫不喜欢这种被忽略的感觉,他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他也不太清楚他对陈长安那只老狐狸到底是什么感情,他只知道他不爽,陈长安让他心里不痛快。
后来,伊万诺夫开始和陈长安对着干,他一直希望陈长安可以有点表示,比如说给他寄个炸弹什么的,可那家伙居然连一颗子弹都没有寄过来。
这种郁闷不满的心情越来越加剧,伊万诺夫甚至开始布置了一个如何摧毁陈长安集团的详细计划。
然后突然之间他得到消息,陈长安病倒了。
一年以后,他又得到了一个消息,陈长安死了。
时间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他还是小伊万的时候,伊万诺夫独自一个人坐在他空荡荡的豪宅里,面前的桌子上摆满酒瓶,他像他父亲那样,一口接一口地喝,一言不发,直到黎明时分的阳光照射在他苍白的脸上。
这算是什么玩意儿,直到人死才发现自己对老狐狸的感情竟然就是所谓的爱,可是他甚至连和对方说一句表白的机会都没有。
伊万诺夫开始变本加厉的喝酒,厮混,心脏的位置却变得越来越空。
他终于下定决心去看一看那个男人的墓,前一天晚上,伊万诺夫坐在他的总统套房里,这一次他没有再喝酒,而是吃着那发苦的黑巧克力,一边骂着:这该死的黑巧克力真他妈苦!
陈长安那个家伙怎么就不想一想,为什么一个小孩总会满心期待他那发苦得过分的黑巧克力,小孩子都喜欢糖果,可没人喜欢那苦兮兮的东西!
那巧克力太苦了,苦得让伊万诺夫忍不住流了眼泪。
“陈长安,下辈子别让我遇到你,否则我一定会把你装进了笼子里!”伊万诺夫恶狠狠地骂着,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
他得去看看窗户是不是关好了,要不然风沙怎么会这么大。
......
后来当陈安给送了一盒黑巧克力的时候,伊万诺夫那副模样简直就像是见了毒药一样避之不及。
“你不是喜欢吃巧克力吗?”老狐狸一副“老了亲自给你买了巧克力你还敢嫌弃”的不爽模样。
“我不要黑巧克力,老狐狸,我喜欢吃牛奶巧克力,你怎么会觉得一个孩子喜欢吃这种跟药一样苦的玩意儿!”
陈安显然有些讶异:“小伊万,你那会儿不是总喜欢跟在我背后和我要黑巧克力?我以为你喜欢吃黑巧克力。”
“或许我只是喜欢跟着你。”
“但是我看着你一脸幸福的把黑巧克力吃下去了。”
“......谁让你这家伙总是用专注的神情看着我,我能不吃下去吗?”伊万诺夫忍不住抱怨了起来,陈长安总是盯得他脸红,再苦的巧克力放进嘴里都变得甜了起来。
“唔,伊万诺夫,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从盒子拿出了一块黑巧克力,陈安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轻轻咬上,他朝着伊万诺夫勾了勾手指头。
这样的话,就不会苦了。
番外之冒牌货
陈安真的爱上了“虚拟人生”这种奇怪的生活方式,他今天可能在非洲种地,明天可能在车展上充当唯一的男性车模,也可能会突发奇想的打算去做一名时尚设计师,毕竟他不仅是枪耍的好,剪刀拿在陈安的手里挥舞简直就是一种艺术。
“我明天不去了,我讨厌小孩儿,他们太烦了。”
而现在,陈安正在给游泳馆打电话,告诉游泳馆的人他辞掉了游泳教练的工作,也不等对方说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谁能想到当初的旱鸭子居然也会变成一个游泳教练。
陈安觉得他得慢慢把自己的弱点全部抹杀,在经过了成功的激光手术让双眼拒绝了眼镜之后,他开始学习游泳。
谁能想到无所不能的陈安在游泳池里会因为害怕,而死死抱着游泳不错的伊万诺夫,差一点把那头毛熊都给勒得窒息而亡了。
伟大的伊万诺夫在游泳池里被自己的爱人勒死了,这句话在陈安看来其实听起来不错,毕竟伊万诺夫这个该死的家伙曾经也差一点把他溺死在游泳池底,没错,陈安就是这么记仇,有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