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沐言迟疑叫道, 想着这时他是不是打个电话给小白会好些。
“这件事没我允许谁若敢透漏出去,别怪我不讲情面, 出去。”沉声说道;半躺在床上的陆渊脸色很差,整个人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 可越是平静, 沐言却越感到害怕。
但陆先生这样说了, 沐言虽担心也不得不退出去;沐言刚把门关上, 叶晨曦就过来了。
“铭少。”沐言叫道。
“二哥在里面?”说道陆晨铭伸手就想开门,却被沐言一把拉住。
“陆先生暂时不想别人打扰,还有这件事陆先生暂时不想让小白知道。”沐言交代道,陆先生这一次检查结果非常不理想, 他的心情可想而知;对于知会慕白,沐言觉得陆先生是有两个考量, 一个是身为男人的自尊, 不愿以这样一个姿态出现在喜欢的人面前,一个是因为他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利用这件事套住慕白吧!
“啪!”沐言一巴拍在自己脸上,觉得自己把陆先生想的太黑暗了,说不定陆先生只是单纯不想让慕白担心呢!肯定是最近压力太大, 自己才会胡思乱想。
病房中的陆渊睁着眼, 脑海闪过医生说的话,嘴角冷冷一笑, 手用力一扫,挂在床头边的输液瓶“啪”一声掉落在地,摔个粉碎;正在外面与沐言说话的陆晨铭一听, 急忙转身打开门。
“滚出去。”
暴怒的声音把陆晨铭吓得手一抖,脸色瞬间发白;长这么大,他从未被他二哥这样凶过,也从未见过这么失态的二哥,只是……
“二,二哥,你手流血了。”陆晨铭看着陆渊手背被针头挑出了血,咽咽口水说道,此时的二哥陆晨铭觉得很陌生,就像,就像被压住的恶魔突然被放出来。
“陆晨铭。”
“二,二哥。”陆晨铭有点紧张,结结巴巴应道,手轻微颤动着;此时病房内的气氛很压抑,陆晨铭觉得自家二哥似乎出状况了。
“滚、出、去。”
一字一字说道,陆渊的神色陌生到让陆晨铭害怕,陆晨铭哆哆嗦嗦退出去,关上房门。站在外头的沐言担心看着陆晨铭,似乎在等着他的决定。
“我觉得二哥这状态,慕哥来了或许会好些,可如果是我让慕哥知道这件事,我觉得我二哥会变成杀人犯,因为他一定会杀了我。”陆晨铭惨白着脸,扶着墙走了几步坐到椅子上;坐下来的陆晨铭像一下子跨下来似乎,垂着头,双手紧紧交握扭在一起。说起来真矫情,他有点被吓到,还有点,伤心。
陆渊的状态很让人担心,陆晨铭打了电话给陆二叔。
陆宅电话半夜响起,等陆渊出结果的陆二叔听着尖锐的铃声响起,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当陆二叔听到陆晨铭说,陆渊的检查结果竟跟国内一模一样,神经受损,康复机率几乎为零时,一下子差点没握住电话;坐到沙发上,陆二叔紧紧握住电话的手不停抖动,他,对不起他大哥,他没能保护好他唯一的孩子。
“小晨,好好呆在你二哥身边,我现在就过去。”陆二叔的声音仿佛一下子沧桑许多,陆晨铭在电话里都能感觉到自已父亲瞬间的苍老。
“爸,你现在出国没问题?”陆二叔的身份容不得他随意出国,这一时间父亲要怎么过来?
“总有办法的。”陆二叔说完,又交代陆晨铭几句便挂了电话。
凌晨三点,慕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机屏锁被他按开又关掉,按开又关掉,来来回回;这几天陆渊的电话都准时过来,声音也一如平常,可慕白就是听出不对劲,问及检查结果,陆渊只说康复机会比国内大,但大到什么程度?具体病情陆渊却一句没说。
检查结果过后快一个星期了,陆渊开始两天还会跟小离视频,可从第三天开始,陆渊就只打了电话,今晚接陆渊电话时,慕白竟在陆渊声音里听出了疲惫与压抑。
陆渊这人慕白关注了他十几年,不说百分百了解,八成慕白还是有自信,否则也不会从他与小离、自己的对话中听出异样。
陆渊是谁,陆家掌舵人,从小就早熟,十几岁就在商界沉浮,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经历过,目前唯一能让陆渊出现异常的除了腿这件事,慕白想不出其它。
站起来在客厅踱来踱去,慕白很想打个电话给陆二叔,可一看这时间只能作罢;慕白只能打给陆晨铭,电话一直在响没人接,慕白又打了沐言的电话,提示关机;这下慕白真坐不住了,打电话到航空公司订了票,慕白便回屋收拾了自己跟小离几件衣服,拿着护照,就这样坐在客厅等天亮。
“哥,哥,二哥他……”三年了,这是陆晨铭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陆大哥,带着哭意的声音把陆大哥的心痛得一抽一抽的;电话中安慰了小弟几声,陆大哥便向上级请假了,即将飞往国外。
陆渊的情绪并非不好,而是太冷静了;除了一星期前结果刚出来时甩了输液瓶,情绪爆发一下,他又冷静下来。药他照吃,针他也照打;只是那冷冽的神色差实让人害怕,除了这,身体也一下子暴瘦下来。
除了身材状况有点让人担心外,表面上看,陆渊情绪倒是积极正面,因为他开始亲自指挥调查车祸的事,为了配合他,叶晨曦也从国内过来。这一个星期,陆渊经常拖着还受伤的腿跟陆晨曦彻夜看资料。
陆晨铭很害怕,他有一件事还没告诉他家二哥,他怕他二哥知道后真的会杀了他,可彥少说,在没确凿证据之前,这事不能让陆渊知道,否则一发不可拾。
可陆晨铭想来想去还是害怕呀!没办法,只能哭着找大哥了。如果陆大哥知道陆小弟打电话给自己不是因为陆渊的病无措到只能依赖自己,而是因为害怕陆渊跺了他,陆大哥说不定会直接办了陆小弟。
陆二叔来的第二天,就找了心理医生,陆渊跟上次一样,不太待见这医生,自然也不会接受所谓的问诊,陆二叔无法,只能又一次对医生详细说了陆渊的情况,让医生自己判断。
心理医生的说法是,陆渊的情况无疑是不符合常规的,陆渊跳过了瘫痪病人会出现的心理状况的前二期,直接到达最后一期,奋发期。
一般病人在知道自己会瘫痪后,一般要经过痛苦期、达观期、悲观期或奋发期;前二期步骤是一样的,后两期是病人最后面对病情的最终接受结果,悲观期患者严重的话会有自杀念头,陆渊无疑选择的是后一种,奋发期。
直接跃过前两期并非好事,据研究,这种情况最后往往比选择悲观期的病人自杀率或自弃率还要高。
用一句话说,陆渊现在就是撑着一口气,他没缓冲过过程,一旦大仇得报,前两期的情绪冲击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慕白带着小离在N市下机,当沐言接到慕白电话时吓得差点没把电话甩了,把慕白已经到达N市的消息告诉陆先生后,沐言便去接人。
他来了,这是陆渊没想到的;来了,就别走了,陆渊想。
“小白。”沐言叫道,快步走过去沐言接过慕白的行李;小孩已经睡着,慕白正抱着他。
“怎么来之前都没说一声?”沐言边走边问。
“打了你电话跟小晨电话都没有接。”担心,后半句慕白没说出来,反而问,“陆渊病情到底怎么回事?”
“最近未接电话太多了,我没怎么留意,抱歉。”沐言解释道。
“那个,陆先生怎么跟你说的?”沐言接着迟疑问道,陆先生说谁都不准跟慕白说他的病情详细情况,但陆先生自己怎么跟慕白说的沐言却是不知。
慕白看着沐言没开声,沐言摸摸耳垂,微侧过头避开慕白的目光,喃喃说道,“抱歉!”
“我明白,我亲自问陆渊。”慕白说道。
到达医院时已经晚上九点,慕白抱着小离便去陆渊的病房。
沐言帮抱着小离的慕白推开门,慕白第一眼看到陆渊时,眼眶就红了。抱着小离走过去坐在病床边,慕白盯着陆渊移不开眼,这人太瘦了,简直到了无法想像的地步,才一个多星期而已。
“怎么了?”陆渊轻笑着问道,抬起手轻轻拨了拨慕白的刘海,手顺着脸庞滑下来摸了摸慕白的脸颊,陆渊很想亲亲慕白,便轻声说道,“我想抱下小离。”
闻言,慕白抱着沉睡的小离站起来微弯下身,把小离放到陆渊怀中;陆渊并没接过小离,而是抬起手轻按住处慕白的后脑勺,在他光洁的额头印下一吻,他说,谢谢你过来,我觉得我快要疯了。
那晚慕白带着小离回到酒店后,翻来覆去觉得哪不对劲,后来想了想,他忘记问陆渊病情了,还有,想起自己来m国N市还没跟庄易讲,又起床打开手机发了封邮件给庄易才睡下,慕白想着,庄易肯定气跳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