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五郎嫌弃:“他那么胖。”
众人起哄,让曹五郎找个人亲。
陈郁向来不跟他们为伍,很疏远待在角落里,他趴书桌上,困意阵阵,他仿佛置身海潮,并觉整个人像似要被海浪卷去那般飘盈。
曹五郎在众人怂恿下,跃跃欲试,他目光几次投向陈郁,要论长得好看,陈郁无疑是书馆里最好看的那个。曹五郎这人确实蠢呆,秦大秦二不敢亲自对陈郁怎样,他们分明是不怀好意,在一旁使劲撺掇他。
此时的陈郁无心去听这帮人说了什么,但意识得到和己有关。他以前被秦氏兄弟抓弄过,知道他们使得都是些下三滥的手法。
魏先生说等会回来,但并没再出现,午后,书馆的仆人将悬挂在院中的木梆敲响,放学了,学子们纷纷散去。
天仍有小雨,苏宜撑开伞,伸手去拉陈郁,本想说一起走,却被陈郁冰冷的手吓着。仿佛抓握的是冰凉物品,而非是个人,苏宜说:“阿郁,你的手好凉!”
“我不觉得冷。”陈郁感到不解。
“不信让董宛摸摸。”
苏宜唤董宛上来摸手。
“小郎君的手好冻!”董宛反应很激烈,忙把自己的爪子揣怀里捂。
陈郁把手抬起,手掌贴自己的脸,没感应出手冷,显然是他手脸的温度都低。陈郁没放心上,单只在心中想,脚倒是软虚乏力,跟踩在泥地上一样。
陈郁和苏宜结伴回家,两人在一条巷子分道扬镳。此时雨停了,董宛拿着伞走在前头,陈郁慢悠悠走在后头。
巷子宽敞,平日能过牛车,走过无数次的巷子,今日却觉得不大一样,那些长在墙面的苔藓,似乎看得更清晰,空气中弥漫的水汽,仿佛抬手可触,陈郁的感官比往日来得灵敏。
也就在这时,陈郁听到身边窸窣的衣物声,随即一阵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陈郁感受到逼近的危险,他倏然将身子侧开躲避,只见曹五郎飞速冲到他跟前,栽倒在地。陈郁回头一看,藏匿在巷子里的秦氏兄弟和韩十郎走出,他们捧腹大笑,都在笑曹五郎。
曹五郎本来是想趁其不备,冲上前去,从身后将陈郁一把抱住,不想他会躲开。
一身好绸缎在泥水中滚了一趟,曹五郎懊恼爬起身,他摔惨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陈郁。韩十郎啧啧称奇,手指陈郁:“他不会是背后长眼睛。”
秦大道:“我就说他是个妖怪,你们还不信。”
“我二叔亲眼看见,他小时候掉海里,被只大妖怪从水里托出来。那只妖怪生得狰狞可怕,青面獠牙,还有条长长的尾巴……”
秦大往后说的话,陈郁没仔细听,他小时候隐隐听过类似的传言,他不知虚实,但清楚传言总有夸大。
“又是你们!差点撞到小郎君,还胡说八道,我要告诉大郎!”董宛跳出来,挥动手中的雨伞。
秦二推搡董宛,不过是一下,就将他推得趔趄。
“那你不怕妖怪吃人?”陈郁仰起头,眼睛清澈得能照见人影,他的脸轮廓漂亮柔和,端雅的一位少年,分明哪里也不像是个妖怪,简直是最有力的反驳。
秦大阴着脸,没再说什么。
“董宛,走吧。”
陈郁唤起董宛,主仆二人离去。
韩十郎看着陈郁背影消失在巷口,抓抓头说:“他不会跟他爹告状吧?”
“我们又没怎么他,告什么状。”秦二不以为然,都是曹五郎做的,自个撇清。
听到秦二这么说,韩十郎宽心许多,他也曾听闻陈郁是鲛女之子,猥琐道:“我在书上读到,鲛女美艳无双,能与她们春风一度,啧啧那销魂的滋味一辈子都忘不掉!”
也不知道他读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韩家子弟众多,也不学学他堂哥韩九郎,有更正经的爱好,譬如去遛鸟斗蛐蛐儿。
主仆回到家中,董宛添油加醋将秦氏兄弟,韩十郎,还有曹五郎合伙要欺负陈郁的事跟墨玉说,董宛不知道曹五郎是想冲过来抱住陈郁,而说成是蓄意要撞倒陈郁。墨玉听得恼火,骂道:“又是那两个贼驴,上回被舍人教训,还不长记性!”
墨玉说得上回,在三个多月前,秦氏兄弟一再抓弄陈郁,尤其秦二,都是些惹人厌的小事,找他们父母说理也可以用孩子调皮,不过是玩戏开脱。这些事被赵由晟知道了,在夜路上堵住秦二,直接让吴杵绑他,堵嘴拖进一条黑漆的巷子,威吓要将他塞进民家的茅厕。
后来秦氏兄弟确实收敛了一段时日。
陈郁困乏,挨着床就睡,等董宛走后,墨玉才发现陈郁睡着了。也是奇怪,这么早,他怎么就困了呢?墨玉想该不是淋雨着凉?她手捂上陈郁的额头,没发热还有些凉,再拉他手臂摸摸,也没有多少暖意。该不是穿少了?被子盖薄啦?可也没有,今天怕下雨天冷,还多给他穿件衣服,被子厚实暖和。
到吃饭的时候,墨玉去跟陈端礼禀告陈郁从书馆回来后,倒头就睡,而且他手脚冰冷,怕是生病了。陈端礼来陈郁房中看视儿子,他坐在床边,轻轻将陈郁唤醒。
陈端礼问儿子是不是生病了?
“爹,雨下得人犯困,不觉睡着了。”陈郁拥住柔软的被子,脸上仍有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