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满肉疼道:“需要这么多吗?”
何三笑道:“大件的给多点,值钱的细软给少点,面子上好看又不吃亏。”
宋满觉得也是,想了片刻便道:“那就三十八台,大件的多点,金银首饰少点,布匹……你看着办吧。”
何三道:“那银子和土地怎么给?”
宋满问道:“茶山村哪儿,咱们有土地吗?”
何三点头道:“我记得有土地,似是有一百五十亩水田。”
宋满听说只有一百五十亩,那不算什么,便道:“都给他吧,银子……三万两。”
在宋景微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嫁妆就这么决定了,一共是三十八台,一百五十亩水田,外加三万两银子。
这笔嫁妆在梨花镇这样的地方来说,恐怕不会再有谁比得上。宋满这个人虽然对儿子不是那么关注和喜爱,但是他不差钱,他愿意用钱买名声。
荔枝听到府里传开的消息,既高兴又震惊,老爷虽然平常不抠门,但是这笔嫁妆实在是太多了。他连忙跑回来,把这好消息告诉宋景微。
“少爷,老爷对您真好,这笔嫁妆好多啊。”桂圆听了说道。
宋景微闻言笑了笑,他不是真的宋满儿子,得了这笔钱就当赚到了。
“嫁妆这么多,您不高兴吗?”荔枝和桂圆都奇怪地问。
“高兴。”宋景微的回答显得有些敷衍,不过平和的表情,真的看不出来他高兴还是不高兴。
打发走这俩叽叽咋咋的半大小子之后,宋景微一个人呆在屋里房里的书他也看了七七八八。按照书上的蛛丝马迹,他大概拼凑得出这个社会的脉络。
其中男人生子是他这么多天来纠结的一件事情,按照他得出的结论,他现在十分有可能怀孕……是的,就因为喝了那劳什子河水。
“……”
宋景微抚住自己的小腹,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却始终狠不起来。他是一个被死亡和病痛折磨过的人,对生命有着别样的执着。如果可以的话,他不希望流失任何一条生命。
离开宋府的想法,曾经在心里一闪而过,就连现在,宋景微也没有完全做好决定。
时间,不会在你犹豫的时候停留半分,眨眼间二十几天就没了。今天府里的绣奴终于把宋景微的嫁衣赶制了出来,由荔枝和桂圆从制衣房捧了回来,给宋景微试试合不合身。
荔枝想伺候主子更衣,于是担心地问道:“这嫁衣太繁琐了,您一个人行吗?”自从那次回来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伺候过少爷更衣沐浴了。
“不必。”宋景微拒绝道,让人把衣服放下就出去。
换衣服的时候,他摸了摸依旧平坦的小腹,神色有些复杂。虽然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证明他肚子里不一样,但是他很清楚,很肯定,就是不一样了。
良久之后,他退下那身合身的喜服,换上常服,对外唤道:“很合身,你们进来拿走吧。”
试过了喜服,成亲的日子就近了,宋景微从半个月前就不再喝茶,也不再想别的事情,他似乎对于出嫁已然淡定。
同一时间沈家,万事俱备,屋里屋外尽量焕然一新,只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当家的,这大红喜字,啥时候才能贴上去?”离成亲的日子还有两天,杨氏把那喜字瞧了好几回,忍不住地问道。
“这我哪知道,要不明天再贴?”沈东明觉得,今天贴是不是有点着急。
沈君熙在一旁分喜饼,目光触及母亲手上的大红喜字,他微微一笑,那双温润清亮的眼睛,露出淡淡的暖光。
一直到了今天,才有种终于要成亲的感觉,就跟那天去下聘的时候一样,觉得紧张和兴奋。
第二天闲下来,沈君熙从母亲手里要过那叠喜字,自己一个一个地在屋里屋外张贴,每一个都贴得端端正正,漂漂亮亮。
杨氏见了,赞道:“好看!”
成亲的前一天晚上,沈家决定包饺子吃,虽然是顿素饺子,里面只有很少很少的一点肉沫儿。
沈东明负责擀面皮,杨氏负责调馅料,沈君熙挽着袖子,包饺子的手势熟练又迅速,将它们整整齐齐地排列好,一个个萌头萌脑地,显得格外可爱。
“熙哥儿手巧,包饺子最漂亮了,以后你媳妇儿有口福了。”杨氏赞叹道。
“呵呵,可不是,熙哥儿包的饺子好吃。以后你媳妇儿吃了,铁定也喜欢得不得了。”沈东明笑呵呵道,由衷地希望,未来儿媳妇能多喜欢他儿子多一点。就像他跟杨氏一样,当初谁都不看好,都觉得他留不住杨氏,可结果呢,不也恩恩爱爱地过了这么多年。
包好一个排上,拿面皮,裹馅料,沈君熙的动作又快又稳,脸上因双亲的打趣而微微窘迫,唇边却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
沈家夫妇看到儿子的笑颜,没由来地鼻子一酸,流泪的冲动就来了。他们并不是难过,可是不知道怎么地就是想哭。许是高兴的吧,儿子长这么大,经历过那么些风风雨雨,终于要成亲了。
“熙哥儿,娘高兴。”杨氏抬起头,红着眼眶说道。
沈君熙放下手中的面皮,比划给他们看:娘亲,我也高兴。
沈东明四十多岁的糙汉子,什么委屈什么辛苦,通通经历过。此刻对着妻儿相视的画面,也鼻头发酸,默默地撇开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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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啦啪啦啪啦啪啦——”响亮的鞭炮声在沈家大房披红挂绿的院子里传来。
“人齐了吗?人齐了就出发,等不及了!”沈东明吆喝道,磨磨唧唧了一早上,天儿都亮透了。
“走着!喇叭吹起来!先吹一段!”带头人大声喝道,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从茶山村向梨花镇出发。
这时梨花镇宋府,宋景微刚刚被荔枝和桂圆挖起来,他们二人很紧张地道:“快快,要替少爷换喜服,梳新娘子妆。”
宋景微颇为受不了地道:“衣服可以换,新娘子妆就不用了。”
和他们来回拉锯,把新娘子妆撇开,只简单描眉勾唇,用鎏金镶红宝石的发冠束发,红色缀着红玛瑙的缎带系在发尾,代表他是嫁人的那一方。
“少爷,还有这个戴上。”桂圆拿出一只红宝石的耳钉,这个,也是身为男人嫁人的标志。
“戴吧。”宋景微幽幽在心里叹气,表面上一点都不受影响,就算桂圆在折腾他那只不久前才扎穿的耳朵。
大半个时辰之后,沈家大房的迎亲队伍来到宋府门口,那不小的动静惊动了满镇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