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真的会报答你的……”大黄着急地用爪子挠着身下的旧衣服,知恩不报可不是犬族应该做的事,以后这段记忆被传承下去的话,他肯定会被同族唾弃的。
“唉……”高长悠悠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还是走吧,看来明天再买排骨,就只有我跟奶奶两个人一起吃了。”
“不……我不走……”大黄伸出爪子勾住高长的裤管,明天还有排骨,今天它说什么都不要走。
“你还是走吧。”高长伸手就把腿边的小狗提了起来。“你想去哪儿,我送送你吧,好歹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
“不,我们还是拜堂吧!”
大黄抽了抽鼻子,他真的很伤心的,传承记忆里,其中有一部分叫做择偶标准。大黄早就研究过了,这个叫高长的少年,根本就不符合任何一条标准,高长长得又黑又瘦,就只有一双眼睛还挺亮的。
他既没有出众的相貌也没有过人的气质,既不温柔也不体贴,不会给自己挠痒抓虱子,也不会带自己出去溜圈,更不会每天给自己洗澡。唔……他大概会成为最不会挑老婆的传承者了,悲催的是他的记忆很可能会传给以后的同族,这简直没有任何隐私可言,犬族后裔也很苦恼。
“其实真的不用这么勉强,你知道,就算不嫁入犬族我也活得挺好的,我会赚钱,也有肉吃。”高长把大黄放在自己手掌上,一脸忧伤地继续放糖衣炮弹。
“没有,我一点都不勉强,真的!”也许这个伴侣还不错,他很会打麻将,娶了他以后自己就有肉吃了,这对大黄来说诱惑不小。
“那好吧,拜了堂以后你就可以给我修行心法了吗?”交易前总得先把价码谈清楚的不是吗。
“是的。”传承说夫妻感情很重要,可是高长好像仅仅只是看上了他记忆里的那个修行心法,大黄有些忧伤了,也许它这一辈子的幸福就这么被自己给毁了也说不定。到底是要婚姻还是要吃肉啃骨头,这对于犬族后裔来说真是个最难的选择题。
趁着高奶奶睡觉的时候,高长偷偷出去把灶台上的蜡烛摸了进来,他们村线路不好,经常会停电,蜡烛也是每家每户必备的,这会儿可派上大用场了。高长在自个儿房间里的书桌上点燃了两根蜡烛,拉着大黄跟他拜堂,那只犬神后裔念念叨叨的好像很不满意。
“怎么是白蜡烛,人家都用红蜡烛,听说白蜡烛是点给死人的……”
一人一狗就这么偷偷摸摸地叩拜行礼,大黄说可以不让高奶奶知道,历代犬神就是他们的高堂。每磕一个响头,高长都觉得自己离长生不老又近了一步,不过看那只犬神后裔磕头可真够遭罪的,嗑一下就砰地一声响。
要不是他们家老鼠多,高奶奶早习惯了晚上屋子里砰砰乱响,这会儿非得起来看个究竟不可,这要是被他看到高长三更半夜在房间里点白蜡烛,非得吓死。
“好了,现在我可以开始修行了吗?”
夫妻交拜完了,高长一把将大黄拎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跟它要心法。然后他就看到大黄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金黄,接着自己脑海里就出现了一段文字。
“这是第一层的心法,你练完了我再给你第二层。”还知道留手,看来犬神后裔也没高长想象中的那么缺心眼。
“这个……咋练啊?”没头没脑的就几句口诀,高长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才能踏入修真之路。
“你盘腿坐好,凝神静气,气沉丹田,摒弃一切杂念,细细领悟这几句口诀的寓意,若是能入定,就算是成了一半。”大黄翻出自己脑子里的记忆,照着说了。
“哦。”高长爬上床,今晚是他和大黄的新婚之夜,怎么都不好让它继续睡狗窝了,以后就睡床上吧。他照着大黄说的那样盘腿坐了,刚做好,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差点忘了,你还没吃药。”
“我不吃药!”大黄整个儿缩到墙角。
“不吃药病就不会好,你看你都发高烧了,要是烧坏了脑子可怎么办?”这家伙只告诉自己第一层的修炼心法,以后自己还得找它要呢,可不能让它就这么给烧傻了。
“不吃,我不吃药!”大黄爪子勾在蚊帐上面,想要往上爬,可蚊帐把它指甲缠住了,拔都拔不出来。
“少废话,生病就要吃药。”
高长一点都没手软,一下把它从蚊帐上扯了下来,放在自己左腿上,然后右腿压上去,又把刚刚切好的药片强塞进它嘴里,再灌几口凉开水,整个过程相当残暴,大黄在他腿上发出细细的凄惨的吱吱叫声,跟小老鼠似地。
“呜呜……我要跟你离婚!”离婚也是大黄今天下午学到的新词汇,这个年代真挺好的,婚姻不和谐还能离。
“犬族有离婚仪式吗?”高长笑得十分开心,眼睛眯成细细的两条缝,白花花的牙齿露出来一大片。
“没……”大黄绝望了,它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完了,瞎了眼才给自己讨了个这么暴力的老婆。
“乖,明天给你买排骨吃。”高长拍了拍大黄的脑门,然后管自己打坐。
大黄不满地呜呜两声,然后钻到被窝里睡觉去了,看在排骨的份上,他算是勉强接受这段婚姻了,毕竟前面的每一位犬神都说过,伴侣不可能总是十全十美的,想要婚后生活和谐美满,不学着忍耐是绝对不行的。
第 5 章
在修行上,高长的资质实在很一般,但是贵在他有一颗无限向往长寿的心,真可谓是百折不挠愈挫愈勇,终于在第六天晚上开始入定了,虽然时间不是很长,半个小时就醒了,但高长依旧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渐渐步入正轨之后,高长每天晚上都会静坐入定,长则两三个钟头,短则半个钟头四五十分钟,修炼了一阵子之后,高长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出乎寻常的好,体内好像有一股气,总是能给自己的身体带来勃勃生机。
这心法这么好用,不知道高奶奶如果也一起修行的话,是不是就能多活几年了。记忆中高奶奶在高长十七岁就死了,也就是这一年的秋天。
但是大黄说,虽然高长和大黄两个人已经拜堂成亲了,高长就可以算是犬族的人,但是高长的亲人,也就是高奶奶,却并不能算是犬族人,也不可以修行犬族的心法。而且高奶奶年事已高,现在开始修行的话也确实是晚了,根本延长不了多少生命,反而还可能会对给老人的身体带来负担。
这让高长挺难受的,在城市中孤单活了许多年之后,他更加知道亲人的可贵,高长其他亲人早就死光了,现在就只剩下奶奶,眼看着她的生命也快要走到尽头了,高长却根本无力改变。
“奶。”高长搬了张长凳坐在门口,看着高奶奶干活。
“咋了?”
高奶奶坐在水渠边洗衣服,一会儿一只老母鸡咯咯咯地跑过来邀功,她就知道这只母鸡肯定是下蛋了,起身去鸡窝把鸡蛋收起来。高长进屋从米缸里抓了一下把米出来撒在地上,算是奖励,别的公鸡母鸡要过来抢,被他挥着杆子都给赶走了,这是他们家的惯例,不下蛋的鸡没有白米吃。
“奶,我不想读大学了。”在那几年,让自家孩子到城里去读大学,是他们村所有大人共同的愿望,高奶奶也不例外,虽然说过阵子高奶奶可能就死了,高长读不读大学她都管不着,但是他还是觉得应该跟奶奶说说。
“为啥啊?”高奶奶不洗衣服了,把手里的泡沫放在围裙上抹了抹,转身看着高长。
“奶,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啥梦啊,你这孩子,做个梦就不去读大学了?”高奶奶听高长这么说,眯着眼就笑了,老人年纪虽然已经很大了,但是眼睛却依旧清亮。
“真不是个好梦,奶,我梦到自己去了城里,结果闹灾荒了,到处都找不到吃的,就只能啃树皮。”浮生一梦,上辈子的事,可不就跟个梦似的。
“好好的怎么会做这种梦呢。”奶奶又开始继续洗衣服了,一边洗一边念叨:“该不是祖宗显灵了,得,不读大学就不读了吧,还是守着土地心安……”
“我现在就不想读书了,高中也不读了成么?”在经历过生死之后,那些高中课本在他眼里一点用处都没有,每天坐在教室里耗时间,高长也烦躁得很,今天见奶奶这么开明,他就忍不住说了。
“那不行,高中得读,你没听人家说吗,现在没个高中毕业,出去做工都没人要。”
“那好吧。”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高长只好乖乖闭嘴了。
每个周末高长都会去老年人活动中心打麻将,风雨无阻。高长原本就会算牌,最近修行了大黄给的那个心法以后,记性就更好了,脑子转得比以前还快,基本上打麻将是稳输不赢,但是为了避免招人嫉恨,高长偶尔也会往外放点血,竭泽而渔实在不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