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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决赛就总决赛见,”许伊一顿,猛地扑到床上脸埋进枕头,哀嚎阵阵,“都怪我!去不了总决赛,下个分站赛是法国站,玩儿命也拼不过那些名将老将!”
    “你多大,他们多大?早晚有一天你能拿到名额。”何翩然对许伊的表现相当有自信。
    “我能等,凌凯能等吗?没了凌凯我一个人什么都不是。”许伊懊丧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突然弹簧一样坐起来,“要不我请个假陪你去?”
    “得了,别耽误时间训练!她还能吃了我?”
    “你看她今天的德性,不就是冲着吃你来得么?”
    “她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何翩然仰倒在床上,“你想想,她既然有本事知道咱们的酒店,就应该知道我早住进来备战,这期间她都没来,比赛一结束马上出现,这明明是怕影响我比赛的心理。这样的人就算当对手,也是一件挺不错的事。”
    “胳膊肘往外拐!”许伊气她帮夏天说话,忽略了何翩然说这话的初衷是为了安慰她的缘故,冷哼一声别过脸。
    但何翩然说的是实话。
    夏天避开备战,特别从俄罗斯飞到日本,“正式宣战”又匆匆离开,没有半点扭捏造作,怎么看怎么像个性情中人。
    今天她这一闹,还真有点访友不遇,尽兴而归的味道。
    想着想着,何翩然暗暗窃笑,夏天骨子里透露出的气质带点冷傲孤高,有点舍我其谁的味道,想来她在知道自己中国杯退赛时,肯定气得不轻。
    其实,她并不讨厌夏天,不讨厌自己的每一个对手,更不讨厌竞争。竞技体育正是因为残酷才激发人最原始的斗志,而往往真正的对手才是前进路上最重要的伙伴和动力之一。
    而她刚刚之所以激动,还是因为想到自己竟然已经落后夏天这么多,不由得心焦气躁。
    五种三周跳外加阿克谢尔两周跳她掌握的十分平均,虽然最擅长做难度仅次于路兹三周的飞利浦三周,但别的跳跃完成率也不低。可发育之后,路兹三周和阿克谢尔两周纷纷成了障碍,纵然她靠着自身心理素质、稳定性和同龄人无法拥有的经验挺过比赛,但技术不稳定的问题仍然致命。
    何翩然沉思半天,许伊一直没吭声,她只好起来哄了半天并许诺回国接着逛街,两人才继续有说有笑收拾好行李。
    这次回国因为有双人一号舒涵和萧旭松的分站赛冠军,关注点自然就不是何翩然了,双人一直是国内传统优势,观众基础也比其他项目更高。何翩然倒是挺高兴,可没走出机场,她还是被一群记者围住,最后幸好在领队和其他队友的帮忙下突出重围。
    上车后,舒涵笑着一巴掌拍在她肩上,“太好了!你这仇恨拉的真是救民于水火啊!以后我和老萧再没机场恐惧症了!”
    许伊笑得前仰后合,何翩然也想笑,可是舒涵的铁砂掌力量太大,疼得她后背直颤。
    回到训练中心已经是下午,大家收拾好东西又都在主楼集合。
    之前在飞机上就商量好一落地就去看周雪盈,一个人都不许差,再加上几个没去日本站的队友,整队人齐齐出发,抵达医院。
    马上就要过探病时间,大家紧赶慢赶总算到了病房,一进门就看见周雪盈躺在白花花的病床上,裹了石膏的腿吊在半空。
    一旁的陈教练和周妈妈看到队员都来了赶紧起身。
    周雪盈看见队友,眼泪刷一下涌出,脸上满是泪痕。
    何翩然很怕听到退役或者伤病两个字,无论是谁她都有种感同身受的痛,看见周雪盈的眼泪,她眼圈红得比谁都快。
    “人来得还挺齐,”周雪盈忍住哽咽,笑了笑,“我过两天就做手术,医生说只要好好恢复,过个一年和正常人行走跑跳都没什么区别,大家都别难过。”
    她顿了顿,目光有一瞬的恍惚,“以前陈教练总夸我萨霍夫三周做得好,谁知道,这次偏偏折在最擅长的跳跃上了。子瑶和翩然的萨霍夫三周我都指点过,不知道再来新人,她们的萨霍夫跳……”
    她再说不下去,几个人已经哭出声来。
    陈教练怕影响周雪盈心情急忙打断,“好了好了,你们也都看过了,心意尽到了,早点回去,让雪盈好好休息准备明天手术,等她手术完了再看。”
    周妈妈早在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陈教练拥着队员往外走,何翩然走在最后,听见周妈妈一边啜泣一边低语:“早说让你早点退役你偏不听,现在多遭罪!”
    “妈,没关系,”何翩然听见周雪盈的声音清脆悦耳,“我一点都不后悔。”
    病房门在她身后紧阖。
    过了两天,陈教练回到队里开始狠抓各个项目的训练,给何翩然也增加了训练密度。
    她欣然接受。
    每天何翩然依旧坚持起床晨跑,上午训练体能,下午上冰。
    谁料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许伊突然说了个劲爆的消息。
    “你知道吗?”她压低的声音里带了点紧张,“你二师姐叶子瑶今天找了陈教练,说要退役!”
    何翩然一怔,夹好的菜从筷子间落回餐盘。
    下午冰场,她找陈正歌确认这件事,得到的是肯定答复。
    “再劝劝师姐吧,”何翩然有些着急,“她应该就是被盈姐的伤吓到了。”
    陈正歌笑了出来,拍拍她的头,“路都是自己选的,她不想坚持,我们再怎么劝也没用,没有面对前路的勇气,技术再好的人都跳不起来。”
    何翩然呆呆站在冰场边,只觉得遗憾。
    那是她最憎恶的一种感觉,憎恶到即便是别人的无奈,也会让她觉得抵触。
    “别想那么多了,”陈正歌经历的多自然更看得开,“这几天上面让我着手选拔新人,我先下去看看,等法国站后的全锦赛再看成绩和表现考量一下,我不在你跟着小余好好训练。”
    “我明白。”
    转眼间,从竞争激烈的三人,难道就只剩下她一个?
    她半点幸灾乐祸都没有,只剩唏嘘和悲凉在心头翻滚。
    新老交替,竞技体育里最自然不过的现象。
    伤一个退一个,新人永远会不断填补留下的空缺,很多时候,人在现实面前都渺小得无以复加。
    这种残酷她一直明白,但突然面对身边的巨大变故,何翩然还是忍不住感慨,花样滑冰被誉为最美丽的项目,但美丽背后的残忍和代价,与其他项目没有任何分别。
    而等待她的,除了残酷的现实,还有残酷的竞争。
    “这点事对于你还不算压力吧?”陈正歌笑笑,这点自信,他对何翩然还是有的。
    何翩然从感叹中回过神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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