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寄来的?”
“是一位名叫奚苒的人。”
贺铭遥顿了顿,眉峰勾起,似乎有些不解。
秘书觑了觑他脸色,“是陌生人吗?需要我为您处理吗?”
贺铭遥回过神来,“不用了。拿给我吧。”说着,顺手从秘书手中接过那份文件。
没拆开时,文件摸起来很薄,应该就是几张纸。
贺铭遥不知道奚苒给他寄了什么。
两人每天都会见面,晚上他就回家了,有什么文件需要这么着急、送闪送过来?
贺铭遥想了想,从桌上拿了刀片,划开封口。
入目处。
“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并排立在最上方。
像一出荒诞剧目。
他紧紧蹙起眉,随手翻了两下,没有细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奚苒竟然已经签好了名字。
一时之间,贺铭遥竟然觉得有些愕然。
为什么?
奚苒为什么想离婚?
什么时候,她竟然连协议书都拟好了?
……
贺铭遥第一反应就是因为孔熙,但想到昨天,奚苒信誓旦旦地说不是,他又否决了这一猜测。
在贺铭遥看来,自孔熙决定离开的那天起,他们俩就再无可能了。
奚苒不会因为一个早就过去的前女友,而想和他分开。
这太不符合逻辑了。
前思后想,依旧摸不着头绪。
贺铭遥周身气压越来越低。
最终,他将文件重重往桌上一拍,怒不可遏地站起了身。
秘书见他这么快走出来,表情不渝,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忘了什么行程,连忙站起身,战战兢兢地问道:“贺总,您需要备车外出吗?”
贺铭遥咬牙切齿,“不必!”
堆积如山的工作也不着急做了。
他要立刻下班回家,当面问问奚苒那个女人,到底是为什么突然要离婚!
第6章 06
十月江城,月朗风清。
奚苒开着车回家。
这一下午,她连跑了两家中介,看了4套房子,暂时还没有挑选好,准备明天再去看看别的。
奚苒大学时就自己租房子住,并不是完全没有租房经验,稍微仔细看看、套几句话,就能将房源利弊分析明白。
一个女孩子单独住,要求肯定得多一些,比如环境安全、小区物业、配套设施,再有就是整租还是合租、合租室友怎么样之类,都需考虑。
看下来,这四套都各有瑕疵,
本来后一家中介见她需求很急,觉得这笔生意大抵能做成,想加班再陪她看两家,被客客气气地拒绝了。
奚苒要回去,和贺铭遥商量换本子的时间了。
他合该早已经收到了协议书。
说不定这会儿,连名字都签完了。
奚苒检查了一下手机,确定没有贺铭遥的未接来电,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果真是不甚在意。
关于这点,她早就明白了,却也不知道自己心底在期盼个什么劲儿。
……真是疯了。
奚苒垂下头,不再多想。不知不觉时,人已经到了家门口。
在大门前站定,她深吸了一口气。
尚未来得及伸手开锁,门从里面打开了。
贺铭遥站在她面前,脸色不霁。
奚苒动作顿了顿,抬起头,与他对上视线,“……铭遥。”
贺铭遥让开半个身位,示意她先进去。
她低声道谢,往前走了两步。
房门在身后重重阖上。
家里安安静静,偌大房间里,连低微呼吸声都听不到。
下午一回家,贺铭遥给帮佣阿姨全部放了假,让她们出去。
这时候,整个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夫妻俩。
奚苒沉默着,放下包、换鞋、脱衣服。
贺铭遥见她这般平静,眉眼拢起戾气,表情愈发阴霾。
声音里也仿佛带了冰渣子,出声喊她:“奚苒。”
奚苒:“……嗯。”
贺铭遥:“你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奚苒动作停滞半秒。
倏地,就将贺铭遥心中的怒火推至顶峰。
她认真地开口道:“贺铭遥,我的快件收到了吗?……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们离婚吧。”
贺铭遥握着拳、压着怒意,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
“……”
为什么呢?
内心真正的理由,奚苒有些难以启齿。
明明结婚时,贺铭遥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可能爱上她。
当时她也答应了,现在又怎么反悔了呢?
或许是因为日复一日的痛苦、夫妻间的至亲至疏,叠加、再叠加,积累到了一起,终于让人忍无可忍了。
奚苒以为,自己能为了自己的爱情,在贺铭遥身边默默等待一辈子。
然而事实上,只不过三年,就已经没办法唱一个人的独角戏了。
她到底只是个普通女人。
这一切,贺铭遥都不会明白,也不会试图明白。
他早已经将全部的真心全都给了孔熙。
对于其他人来说,他都是高高在上的贺少爷,唯独在孔熙那儿,才是个凡人。
奚苒总觉得,他们的开始充斥着算计与不堪,离别时,总该互相留点脸面,不用闹得太难看。
“没有为什么。不想继续了。铭遥,我们好聚好散吧。”
奚苒叹了口气,又说:“我找好房子就会搬出去,这几天麻烦让我暂住客房吧。”
贺铭遥捏了下眉心,忍耐地说:“是认真的吗?”
奚苒莞尔。
果真是难以置信吧。
哪怕在数天之前,她自己都不会相信,有一天,她会主动向贺铭遥提出离婚。
更别说贺铭遥本人了。
奚苒到底有多喜欢贺铭遥,全世界都知道。
“嗯,认真的。”
“……”
贺铭遥冷下脸来。
这男人依旧是五官精致、眉眼俊俏模样,和数年前几乎毫无变化。只是气质愈发出尘夺目,隐隐约约间,高傲矜贵得让人不敢直视。
只是这会儿,高高在上的神祗化成了地狱修罗。
他满脸都是煞气,开口,厉声警告她:“离婚不可能,奚苒,你想都别想。”
奚苒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这个回答,“为什么?”
贺铭遥:“没有为什么。”
把答案还给她之后,他转身回了主卧,重重摔上了门。
留下奚苒一个人站在客厅中央,半天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