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一会了也并没有多一会,时何弱听到屋门“吱呀”的一声响。紧接着有人快步地从屋门冲了出来,撑着竹伞向自己奔来。
“大将军快起来,圣上请大将军屋子里说话。”
……
时何弱出了宫门的时候,殷书欢正撑着伞等着他。
时何弱对着殷书欢笑,却又笑着笑着,红了眼低了声音:“殷狐狸,我没辞成。”
殷书欢伸手抱住时何弱,吻上时何弱红了的眼:“没事的,没事的。”
“淋了雨,冷么。我们这就回去。”
时何弱抱紧殷欢的肩膀道:“殷狐狸,我虽然没辞成,可圣上准我了。准我若是没有战事,就可以称病闲居在家,不用上早朝……不用上早朝我就可以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日日陪着你……”
殷书欢低头吻住时何弱的唇:“好,我们每天都在一块……”
李长笑提着酒拎着肉来拜访时何弱的时候,正是时何弱称病的第十五天,也是他第三次被时何弱喂吃闭门羹的时候——
时何弱搬出了时府,与殷书欢住在落霞山上。
落霞山原本是殷书欢与他师父殷丹青所住的地方,这次重归故处,殷书欢甚至都没把他的徒弟宴容带上。
宴容简直都要哭了:“师父,你怎么能不带我去?再说师父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宴容看了时何弱一眼,收住了嘴,低声道:“再说……将军他也不会医术……”
“师父你就带我上落霞山罢!”宴容央求道。
殷书欢笑吟吟地望着宴容:“你会医术,你师父我就不会了?将军不会医术,我就不会了?”
“师父!可你现在……”宴容还想再争上两句,头顶已被轻敲了一记。
“再说了,你上去算是怎么个回事。这让为师如何与将军连榻谈心说事?”
宴容的脸色大红,气得一跺脚:“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就是了!”
时何弱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耳根发烫。
时何弱偏过头假意咳嗽了两声,才转回脸来:“殷狐狸,你就让小容子同我们一起上去罢。我不懂医术,你现在身子又不好……”
“正因为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才想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想有任何人来打搅我们。”殷书欢拉过时何弱的手,温声道。
“我……”时何弱抬头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人,鼻头一酸。
“再说了。”殷书欢在时何弱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低了声:“小容子在了,我们晚上如何做事?”
正经不过眨眼,时何弱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起来,可拳头举了一半,又硬生生地压了下来,只瞪了殷书欢一眼:“你个狐狸一天到晚究竟在想甚么?”
……
在时何弱请李长笑吃闭门羹之前,殷书欢已经请了李长笑三顿。
正所谓事不过三,李长笑第三次在花草丛里死活转不出来的时候,只能向殷书欢举了白旗认输,并用了最直接的办法扯着嗓子大喊道:“我来找何弱不是为了私事,是为了公事!西羌国现在正在大肆虐杀我北河十六州百姓!”
结果殷书欢放了人进来,时何弱却将李长笑关在了门外:“长笑,此事我无能为力,对不住了。”
李长笑以身子抵住柴门不让时何弱关上:“何弱,你甚么意思。你无能为力,那谁还能有能为之?”
“你知道现在北河十六州的百姓过的是甚么日子么?那些个羌兵烧杀抢夺、□□掳掠。完全把卫京之战他们惨败的怨气发泄在那些无辜的老百姓身上!”
“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你总有一日会洗刷文炀帝当初的‘丢北丧南’之耻!你说你总有一天会亲自收回北河十六州!”
“不日卧虎啸山河,羌兵小儿跪为臣!我问你这句话是谁说的!谁说的!时何弱,你别告诉我李长笑你忘了!”李长笑一把揪住时何弱的衣领。
“我忘了!我忘了!我不知道是谁说的!”时何弱一把推开李长笑,摇着头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李长笑怒极,一把抓回了时何弱:“好,你忘了是不是,那我就打到你想起来!”
拳头落下,却是打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殷狐狸!”时何弱看着趴在自己身上,替自己挡下李长笑一拳的殷书欢。
“李长笑,你疯了你!”时何弱不客气地朝李长笑的心口踹了一脚。
李长笑被时何弱这当心的一脚踹得不轻,捂着胸口退了几步,但更让他震惊的是殷书欢的模样。
形销骨立,面色苍白,青丝散乱。而那散乱的青丝当中更是夹杂着数不清的白发!
“殷狐狸……你怎么样了?怎么样?”时何弱跪在地上,抓着殷书欢的手,一边哆哆嗦嗦地用衣袖擦去殷书欢嘴角的血迹。
殷书欢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伸手一点点温柔擦去眼前人脸上的泪,柔声道:“是你说的呀。是我们家小老虎说的呀。”
“‘不日卧虎啸山河,羌兵小儿跪为臣’。”
“十七岁的小老虎站在虎门关的高顶上,长/枪遥指西北……”
“别说了,殷狐狸……求你了。”时何弱以手掩面,掌心湿热:“求你了……”
这是李长笑第一次吃的闭门羹,不过好歹闯进了院子。
第二次李长笑捧着一箱子的药草、人参放在了柴门外。
“长笑,谢谢。”
李长笑看了看柴门内院子里紧闭的房门,挠了挠头:“不谢,不谢。”转身走了。
今天李长笑提酒带肉地来吃闭门羹的时候,其实他在三天前刚来过,而且没吃到闭门羹——进了院子进了屋。
就在三天前,他跟着太子楚子瑜,不对,是太子楚子瑜带着他来拜访了时何弱与殷书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