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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轻寒忍不住打断了她充满期待的陈述:“我只带了盐。”
    年年眼睛亮晶晶的:“没关系,我带了啊。除了盐和糖,酱料,胡椒,孜然都带了。”
    聂轻寒:“……”她可真是。还好意思说秦丰讲究,谁家出远门把这些都带上的?
    年年终于找到了机会,十分自然地将水袋塞给他道:“我去拿调料,这个给你,不然再要拿回去怪重的。”顺势站了起来,“……唉呀。”
    她蹲的时间长了点,脚都麻了,乍然站起,顿时脚一软,狼狈地跌了回去。聂轻寒一手拿着水袋,另一手正在转动烤兔,救之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她跌了个屁股墩。
    年年:“……”
    聂轻寒:“……”
    年年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四目相对,她泪花涌出,一半是疼,一半是羞恼,也顾不得表现乖顺了,迁怒道:“聂小乙,你混蛋,你明明在旁边,为什么不接住我?”
    以他的身手与敏捷,接住她绰绰有余。他定是在打击报复,存心看她出丑。
    聂轻寒哭笑不得:她显然羞恼得狠了,一张粉雕玉琢的脸儿涨得通红,黑白分明的杏眼雾蒙蒙的,朱唇抿起,满是委屈。明明是那般胡搅蛮缠的话,从那张不讲理的小嘴吐出,偏偏显得天经地义般,叫人只觉可恨又可爱。
    他望着她凶狠又委屈的动人模样,觉得自己真是中了蛊。心中几番转折,他柔声开口:“抱歉,都是我的错。”
    他承认了。他承认他是故意的了。
    年年更生气了。脚还麻得厉害,她试了下,没能起来,气呼呼地瞪他道:“你还不扶我起来?”
    聂轻寒默然片刻,放下手中之物,舒展手臂,将她整个抱起。年年低呼一声,待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趴伏在了他的腿上。
    他一手扶住她,另一手顺势拍下,为她拍去罗裙上沾上的尘土。
    年年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在做什么?她刚刚摔到的地方可是……她羞愤地挣扎起来,试图起身,他手上稍稍用力,按住她道:“别乱动,你这儿全是灰。”
    年年哪敌得过他的力道,纤细的腰肢被他按住,顿如砧板上的鱼一般,只得任他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打。不疼,感觉却格外羞耻。
    这混蛋,该不会是刚刚被她责怪了不服气,假公济私,趁机打她出气吧?
    年年又羞又恼,又气又急,恨不得咬他一口,这个姿势却根本做不到。聂轻寒从容为她将尘土拍净,这才将她换了个姿势,抱坐在怀中,温言哄道:“别气了,嗯?”
    别气,他说得倒轻巧,他也这样趴着,被她拍打试试看呢?年年羞恼得连手指尖都烧了起来,嫌弃他手上沾了灰,趴在他肩头,一口狠狠地咬在他脖子上。
    呸呸呸,有汗,咸的。她几乎立刻松了口,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望着她,神色不解:“你到底在气什么?”
    装,再装。她在气什么,她就不信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年年半点儿也不信他是无辜的,只想踹他一脚。脚一动,才发现还麻着,不适地低呼一声。
    他道:“我看看。”
    她哼了声,拒绝理会他。
    他又问:“是不是这只脚?”
    年年还是不理他。下一刻,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准确地落在她左边小腿上。她嘶了声,血液上涌,“你做什么?”
    他沉声道:“揉一下,麻劲过去便好了。”年年刚想说不必他假好心,他又添了一句,“年年喜欢我抱着,不想揉的话,也可以的。”
    年年:“……”
    第28章 第 28 章
    他在吃她豆腐吧, 是吧是吧?
    年年慢慢转向聂轻寒。他为她按捏的动作未停, 眉目沉静,神情坦荡,一派光风霁月之态。倒显得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天下有这样沾人便宜, 欺负人的君子吗?年年嗤之以鼻:别人信他, 看过整本书,深知他有多表里不一的她却是不信。
    她倒要看看, 他能装到什么程度?
    她抬了抬下巴, 鸡蛋里挑骨头,指责他道:“你的力道太重啦,捏得我好疼。”聂轻寒抬头看了她一眼, 放轻了力道。她又嫌弃道:“一点力都没有,你是在给我挠痒痒吗?”
    一会儿嫌轻,一会儿嫌重,一会儿嫌快, 一会儿嫌慢, 片刻工夫,倒腾了几个来回。聂轻寒毫无愠色, 由着她折腾, 还有余暇注意烤兔的火候。
    年年渐觉无趣, 气头过去,倒后悔起来。才想好的这段时间乖顺点,不拉仇恨的,她怎么一生气就又开始折腾他了?仇恨值不会一下子爆掉, 把自己玩完吧?
    她纠结片刻,轻轻戳了戳他胸口道:“聂小乙,你都不生气吗?”
    聂轻寒目光落在她宛若削葱根的细白手指上。她的手生得纤细柔软,十指尖尖,小巧可爱的指甲上涂着红艳艳的蔻丹,衬得半透明的肌肤越发洁白晶莹。
    这会儿,她细软的手指正一下一下地戳着他,力道极轻,仿佛小猫挠爪,一下下皆挠在了他心上。
    他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年年勉强自我检讨:“我刚刚那样有点过分。”
    聂轻寒声音淡淡:“原来年年也知道自己过分?”
    年年眨了眨眼,无辜地看向他。
    聂轻寒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为她将揉乱的衣裙理好,又将烤兔的树枝翻了个身。
    年年大指摩挲着下巴:他似乎心情不怎么美妙的样子呀?唉,要是现在能看仇恨值就好了,她也不至于因为不知道仇恨值是多少抓瞎,无法确定究竟给往哪个方向使劲。
    年年暗暗烦恼:任务手册早不出问题,晚不出问题,偏偏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会儿查不了仇恨值真是件要命的事。
    烤兔的香气越来越浓,年年的肚子配合地咕噜噜叫了起来。年年还陷在查不到仇恨值的悲伤中,揉了揉肚子,没有管。
    聂轻寒见她长睫轻颤,杏眼低垂,饿了也不吭声,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又想叹气了:她可真真是他的魔星。明明是她没良心,欺负了人,却仅仅是这样乖乖呆在他身边,露出些许不安愧疚之色,他便觉得什么都可以原谅她。
    如此卑微。
    他心中生起淡淡的苦涩,苦涩尽头,又似乎含着隐约的甜蜜,温言问她道:“我先撕一条腿给你?”
    年年心不在焉,闷闷地道:“好。”
    聂轻寒果然嘶下了一条兔腿,撒上盐花,递到她嘴边。年年正要伸手接过,他开口道:“我拿着服侍你吃便是,省得你弄一手油。”
    咦?年年回过神来,看那兔腿果然烤得油汪汪的,再看看自己纤秀柔美,干干净净的玉白小手,纠结起来:附近没看到水源,弄一手油没法洗,想想都难受。
    可让他服侍她?
    年年迟疑道:“这样不妥吧?”
    聂轻寒道:“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又没旁人看到。”
    说得也是哦。年年又纠结了片刻,对一手油的嫌弃终究战胜了他服侍她吃的别扭感,点了点头。不就让他服侍她吃吗?又不是没被人服侍过。她把他当成贾妈妈琉璃她们便是。
    年年这么一想,心安理得起来,低头就着他手咬了一口。
    好吃!烤得金黄流油的兔腿,外脆里嫩,肉质鲜美,撒在表面的盐花更是丝丝入味,不需再加别的调料就已经色香味俱全。
    一口下去,刚刚闹腾不休的五脏庙顿时得到了安抚。
    年年眉眼舒展,埋头吃得专心致志,身心愉悦。浑然不知,聂轻寒低着头,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凤眸越发幽深。
    就着他手吃完两条兔腿,年年意犹未尽。聂轻寒又撕了一条腿给她。年年摇了摇头,难得感到了些许不好意思:“你吃吧。”聂轻寒光顾着照顾她了,自己一口也没吃。
    他笑了笑:“喜欢吃就多吃些,不够我待会儿再去打一只便是。”
    年年:“……”他也太看得起她了,这只兔子又肥又壮,她肚子再大也吃不下啊。莫非她刚刚吃相太夸张了,给他造成了这种错觉?
    等等,聂小乙这态度不对啊。
    就在开吃前,她才刚折腾了他一番,他明明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怎么还待她这么好,这么……近乎宠溺?
    年年被饥饿影响的思考能力回来了。他那日帮她系药囊还可以解释为他不想要她的孩子,但为她揉腿,随便她怎么折腾也没生气,还亲手服侍她吃兔腿,又是为什么?
    她记得,文中男主表面温和,骨子里狠心绝情,只会对一种人耐心又温柔,那就是——
    将死之人。
    用他的话说:死者为大,他总是优待的。
    该不会是,这是他为她准备的最后一餐吧?
    年年被这个想法惊到了,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聂轻寒。他正看着她,幽黑的凤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越看越像。
    危机感骤然生起,年年背上寒毛竖起,心念电转:她得做点什么,打消他危险的念头。
    她眨了眨眼,露出友善的笑来:“聂小乙,谢谢你了。”
    他神色淡淡:“不过举手之劳。”
    唉,好像效果不好?
    年年一狠心,豁出去了,微微直起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表扬他道:“烤兔肉很好吃,我很喜欢。”
    聂轻寒身子微僵,闭了闭眼。
    年年得意:可算是有反应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他冷静的声音响起:“郡主刚刚吃完,是不是忘了擦嘴?”
    年年一愣,果然在他右脸上看到一道油腻腻的印子,笑容顿时僵住:这可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她还没嫌弃他呢,他居然敢嫌弃她?
    聂小乙这个混蛋,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怒从心起,一不做二不休,红润的樱唇嘟起,直接贴上了他紧抿的薄唇,胡乱蹭了蹭。
    要油一起油。这下他也是油嘴了,她倒要看看,他还敢嫌弃她不?
    聂轻寒呼吸重了,眼睫颤了颤,身子僵直,一动不动。
    年年开心了些:她还以为他油盐不进呢,原来还是有反应的。
    聂轻寒深吸一口气:“年年,光天化日之下,岂可……”
    年年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不是你说的,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又没旁人看到。”
    她娥眉弯弯,杏眼明亮,面上挂着得逞的笑意,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可爱之极。原本油光光的小嘴因刚刚的调皮,嫣红水润,娇艳欲滴,浑然不知她点燃了一把怎样的火。
    聂轻寒眸色越来越深:“年年是这么想的吗?”
    年年点了点头,笑吟吟地诘问他:“聂小乙,你还敢嫌弃我不?”
    他没有答话,将手中的兔腿放下,取出帕子来,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年年不解地看着他:“你不吃吗?”
    他神情不变,盯着她道:“吃。”
    年年心中古怪之感,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就见他随手将帕子丢了,伸手掐住她腰,将她调整成面向他坐的姿势,用力按向他。
    两人紧紧相贴,年年几乎是立刻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呆了呆,顿时大为窘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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