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靠在车座上,一手把她圈定在身前,一手在衣兜里寻找香烟。
缦缦想阻拦他,可是看到他醉后深邃漆黑的眼眸时,她的心咯噔一跳,自动放弃了阻止他的想法。
他有心事。
如果不是酒醉,如果不是惦念着还在行内加班的她,正常情形下的陆择安哪怕遇到天塌地陷的境况,也绝不会以疲惫的姿态示人。
烟雾缭绕,车厢里静静的,只有两个人轻微的呼吸交错其中。
她依然环着他的腰,紧靠在他的心口,抬眼看他线条俊朗的侧脸。
等他默默抽完香烟,摁灭,重新仰靠在车座上,她才伸出手指,从额头滑下他的鼻梁,然后在他的嘴唇上停留了几秒,最后,落在他漂亮的喉结上。。
他享受地闭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廓下方投下层淡淡的黑影,使人看起来愈发的疲倦。
“陆择安。”她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嗯。我在。”他摩挲着她的马尾,轻轻地在她的脊背上按了按。
“我想说的是,想说。。。你有任何的不开心都可以向我倾诉,哪怕我帮不到什么忙,也会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她说的是真心话。
他微微睁开眼睛,笑着说:“你倒是眼利,看出我不开心了?”
她的眼睛像是暗夜中的星子,夺目璀璨地一闪,而后,点点头,肯定地说:“嗯,看出来了。你是因为父母不接纳我才为难的吗?”
他怔了下,坚决地摇头说:“不是。缦缦,你别瞎想。”
她不能不瞎想。
没有哪个做儿女的看到父母伤心会不难过的,他说了不会让她受委屈,那么,总要有人承担起这份委屈,才能让双方都找到平衡。
而现在,独自承担起这一切的他,还在照顾她的感受,怎能不令她感到感动呢。
她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嘴唇,盯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谢谢你。我不会退缩的,会一直站在你的身边,求得叔叔阿姨的谅解。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喜欢我的,我也不会离开你,永远也不会再离开你!”
陆择安神色动容地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灼烫热烈的眼神,直把怀里的姑娘烤成了煮熟的虾子。把想逃走的她紧紧锁定在身前,亲吻她馨香柔滑的头发,在心中喟叹道,我的傻缦缦,虽然你会错了意,可我还是很喜欢听你刚才的那席话。
“再说一遍好吗?最后那句!我想听。”他要求着。
这怎么好意思再说一遍嘛!
缦缦羞都羞死了,不肯再说。他呵呵笑着,甜蜜的惩罚立刻就下来了。她左闪右躲,最后仰着脖子,被他吻得气息不稳才不住地讨饶,“好人,我说。。我说。。。”
“嗯。。”他隔着衬衣划她的脊背。。
“永远也不离开。。。离开你。。”她抖了抖,蜷起脚趾,用力揽住他的脖子。。
“谁不离开谁。”他是存心故意要折磨他的姑娘。
她的身子难受得蜷作一团,眸色潋滟若娇艳的花朵,半睁半眯地重复,“我离不。。。离不开。。啊。。。你。。。”
“再说一遍。”天知道,他有多喜欢这句话。
照样重复了一遍之后,他才终于放开了她。她软在车位上,看着他灵巧的手指还在作孽,忍不住悲愤地一把拍开他的狼爪。。
“我还要加班,陆经理!”
陆择安终于被她无辜的表情逗笑了,就这样,带着愉悦笑容的陆择安经理在车库吻别妻子之后,步行踏上了归程,而桃花粉面绯红娇羞的卿缦缦同志却像是做贼一样,偷偷溜回了营业厅。
时针指向凌晨两点,曾淑娜和刘艳顺利完成第一阶段数据对接,把工作接力棒交给了常笑和胡婷婷。
常笑对她俩说,辛苦了。
曾淑娜伸了伸懒腰,皮皮地笑着回,为人民服务!
醒着的同事小范围地笑起来,营业厅气氛温馨又热烈,完全不像是彻夜加班的现场。
行里想得很周到,后勤部门特意为加班的部门和科室送来了夜宵。
餐厅做的小馄饨,蟹肉馅料,搭配上紫菜榨菜和鲜虾皮,那香味别提有多好闻了。
换班睡觉的同事们都被这香味勾得起来觅食,缦缦主动充当夜宵发放者,亲自把简易纸盒包装的蟹肉馄饨送到每个人的手里。
给刘子龙的时候,他指着缦缦的脸问:“你不舒服吗?脸这么红?”
缦缦啊了声,对着曾淑娜的小镜子照了照,果然脸红得成了猴屁股。她肯定不能讲脸红的原因,正打算吱唔个理由糊弄过关,曾淑娜却故意放大了嗓门吆喝道:“我知道缦缦为什么脸红!”
大家都朝她们看过来。
缦缦大急,因为她去车库找陆择安的时候,老老实实跟师父交代了。
“师父。。。不能说。。”说出来,她还要不要在营业部混了啊。。
曾淑娜故意逗她,“哎哟,看把我们缦缦给急的。不就是偷吃嘴儿了吗?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不是啊,缦缦。。哈哈哈。。。”
大家都跟着笑,常笑也从工作电脑前扬起头加入进来,“缦缦,你饿了怎么不找陆经理啊!偷吃嘴儿多不好,容易噎食!”
缦缦还在尴尬地张着嘴不知怎么回答,这厢曾淑娜又惊天动地的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偷吃嘴儿!!”
好一个偷吃嘴儿!
不敢说出真相的缦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讪讪承认了之后,拿起一盒蟹肉馄饨就要愤然开吃。可谁知,馄饨盒子却被曾淑娜半路截下来了。
“为了新娘子的身材考虑,这夜宵你还是省了吧!”
缦缦哀嚎一声,“师父。。。。”
曾淑娜抿着嘴,忍着爆笑的冲动,把盒子递给刘子龙,“这是缦缦送你的,多吃点啊,千万别客气!”
就这样,既没在陆择安处‘吃饱’的缦缦,也没在营业厅吃到属于她的蟹肉小馄饨。
这是陆择安到家后给缦缦打电话报平安时,听到的年度最深层次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