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事故已经发生了,最重要的是先协助何氏清点员工,统计损失。
由于台风天气格外恶劣,外面雨下的非常大。殷朝暮连夜与顾疏整理好曾经类似案例的处理办法与相关材料,与何玉成简短地沟通后,决定立马赶到现场。
工地在与港岛一水之隔的A市,陆维一路开车飚过去,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砸在车窗上,造成惊人的声势。顾疏不放心他身体,坚持要跟过来,三个人一路心情沉重,谁也没怎么说话,只有顾疏时不时亲亲殷朝暮的发顶,无声地安慰着爱人。
尚未赶到工地,过了关正往那个方向走,忽然感到车子一震。前面无数排队的车子嘀嘀名叫,一声清晰的爆裂声透过瓢泼大雨隐约传入耳际。
陆维猛地踩一脚刹车,座位上的文件袋被震的跌落,殷朝暮没扶稳斜了身子,顾疏把他牢牢护在怀里,两人都皱起眉。
路上的车子一辆辆停下,陆维按下车窗,冰冷的雨丝被狂风吹车厢。他提高音量与旁边的司机问答,接着关上窗一脸忧虑地扭过头:“都说是地震,还走么?”
殷朝暮平静地看了看远处那个方向,指挥陆维把车停到路边,然后拨通了第一时间赶过去的殷氏负责人的号码。
那个号码一直处在通话中,足足打了五六遍才终于接通。对方显然一片忙乱,听见殷朝暮自报家门后,立刻果决地说:“请您立刻改道先去XX路上的分公司休息,这边太危险了!您不能过来。”
殷朝暮问他怎么回事,这才知道之前坍塌的那栋楼只是滑断了顶部不到四层楼房,剩下的十七层楼房被带的像工地倾斜,随时有滑塌的危险。方才那一声不是地震,正是楼房再次崩塌发出的声响。目前殷氏大部分人已经撤离事故现场,只留有几个直接负责人协助何氏展开救援。
听见“救援”这两个字,殷朝暮心头一跳,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便问他:“人员伤亡是什么情况?有殷氏的人么?”
那边没有瞒报,语气沉重地汇报:“目前除了何氏最先确认死亡的3名员工,不完全统计还有140名员工被困在现场,里面有我们殷氏的一名造价员。刚才又发生了坍塌,现在场面很混乱,这个数字可能不准确。”
雨太大了。
挂上电话,窗外已经很难看清楚两米之外的路况。目前最理智的办法即是按照方才那个人建议,先去殷氏在A市的分公司等待消息。
他把情况与陆维和顾疏一说,陆维就打算开车往XX路上拐。
殷朝暮打开车窗,让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发热的头脑清醒了许多。他坐直身子,说:“何玉成没在现场,阿禺也要等到下午才到,我再不过去,那工地上就没有一个高层出面。到时候若是工人家属得到消息,局面会更乱。”
“现在看来,我们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那栋楼还接着塌,那现场一片混乱,没有主持大局的人站出去指挥,才真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我很担心……场面会一发不可收拾。尤其这么大的暴雨,是老天不帮我们。”
顾疏在一旁理智地赞同:“目前现场没有控制局面的人,我担心很快消息就会漏出去,到时候激愤的员工家属闹起来,悲恸之下更难解释。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滑向难以预料的情形,殷氏明明不担任何责任,但如果被公众舆论标注到有罪的一方……总之,必须有拿的定主意的高层去稳住局面。”他扭过头看着殷朝暮,眼神很亮:“你大病初愈,不能去,我去。我是顾氏长子,身份足够。而且万一处理不妥当,追究起来……也没有牵涉到这个项目里,不会给你们造成新的压力。”
殷朝暮想都没想就否决:“不行。你对项目根本不熟悉,何况本来就跟你没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事情处理好了我大功一件,顾禺就要受罚。”顾疏冷冷截断了他:“你说有没有关系?”
殷朝暮揉揉眉角:“别这样说,你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最后是陆维平静地开口阻隔了这一场争端,他说:“还是我去吧。毕竟这个项目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他顿了顿,故意开玩笑:“还是说殷少觉得我在殷氏称不上高层?”
天下着雨,开了那么久车,他的脸色白的吓人,眼珠却很黑。殷朝暮直到很久以后仍记着那天他的样子,记得陆维眼底隐隐的忧虑。
这可惜雨太大了,真的太大了,他看不清楚。
只记得陆维似乎说完就笑起来,笑声中掺杂着没人能理解的情感。
他说:“军训就说好了的,我们是兄弟嘛。你生个病吓死人,我可没那个胆子再让你来一次!说过我站在你前面,出了事,也该我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