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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错开,楚徵用力闭了闭眼,然后沉声道:“我知道……她是奉她父亲之命来刺杀的,我刚刚只不过是故意制造机会让她露出马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没告诉你只是怕你牵连进来。”
    方宜臻回头:“她人现在在哪?”
    楚徵面无表情:“死了。”
    楚徵一身长袍,静立在清冷的月光之下,不知为何,方宜臻突然觉得眼前的楚徵有些陌生了。往日他虽形容淡漠,但在他面前,却也能偶尔挑着嘴角调笑几句,而现在,方宜臻却没有来由地感受到了一股令人胆寒的森冷之意。这种感觉太过可怖,方宜臻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微微皱眉:“你……”
    楚徵不急不缓地朝他的方向走近,语气如一潭死水:“谢清和,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在你的心里激不起一丝波澜?是不是即便我将从厌公主收了房,也与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是不是你只打算助我到战役结束,我军一胜,你就想永永远远离开了?是不是……你对我的心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嫌恶?”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逼出来的。
    方宜臻直觉他的状态不太对,不敢随意应答,只挑了最容易回答的,道:“不,我没打算离开。”任务只进行到百分之六十,他猜测最后的任务应该是助楚徵夺回帝位,而那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所以他的确不可能马上离开。
    至于其他的……对楚徵的心意,依旧是避之唯恐不及吗?方宜臻有一丝迷茫。
    然而他的避之不答,在此刻的楚徵眼里,就是变相的承认。
    楚徵眼底的光没有一丝生气,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方宜臻,许久之后,他淡淡颔首:“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勉强你了。”
    闻言,方宜臻也不知为何,突然有种落空的感觉,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他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身,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谁知他才刚转身,后颈就传来熟悉的疼痛。
    楚徵伸手,接住方宜臻软倒的身体。
    他垂眸,炽烈的目光细细描绘着怀里人精致绝伦的面孔,旋即,他低声道:“可惜,我刚说完就后悔了。”
    第24章 二十五
    灯花细微的噼啪声在耳边响起,忽近忽远,方宜臻慢慢睁开眼,看着映了人影的帐顶发呆,直到那影子动了,同时低缓轻柔的声音传来:“你醒了。”
    方宜臻下意识想起身,却发现浑身绵软,竟使不出一丝力气。他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幕,不可置信地看向安坐于床榻边的楚徵,想开口诘问,却发现连声音也发不出,只能鼓着眼瞪他。
    楚徵浑不在意地避开他的视线,取过挂在床头的一根红缎带,一端系在自己腕间,随后执起方宜臻的手,将另一端系在他垂软的手腕上。看到红缎带将两人紧密连接,楚徵微微一笑,眼中丝毫不见平日的冷漠寒霜,只余下一片旭日暖阳般的柔和,然而这样的楚徵,却是方宜臻极为陌生的。
    他突然想起他的复制人在消失前说的那句话——“是呀,我是不正常,不光是我,是‘我们’,以后你会有更多体会的……”
    似乎有一丝寒意从四肢神经一路攀援到心脏。
    这个“我们”,一定也包括楚徵吧?他到底想做什么?该不会是抱着“既然得不到不如毁了”、“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之类的想法吧……?
    方宜臻冷汗出了一背,可惜他口不能言,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楚徵,希望他能突然良心发现,想起自己对他还有可利用之处,过早毁掉太过可惜。
    楚徵许是察觉了方宜臻眼里不经意间流露的畏惧和怯意,他俯身,轻轻盖住他的眼睛,细声道:“清和,你别怕我。”
    方宜臻内心抓狂:你不想让我怕你,你倒是别摆出这么一副可怕的神情啊!你知不知道你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块红烧肉,思考着该先从哪部分开始下手?!心理素质差点的这会儿已经肯定被吓晕了!
    纤长的睫毛轻颤着,楚徵手心微痒,五指缩了缩,慢慢挪开。随后他弯腰在床边小几上取了两盏玉杯,杯中透明酒液映着暖黄灯光,粼粼发亮。
    方宜臻:“……”他好像猜到楚徵想干什么了……
    像是要验证他的猜想一般,楚徵扶起他的上身,然后将其中一个玉杯塞到他的手里,握着他的手,与自己行了合卺礼。
    方宜臻:……我真特么是日了狗了!这算不算强抢民男!?你他娘的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害我瞎心惊胆战一场,你还我的面子和逼格来!!
    两个酒杯被扔在地上,两人系着红缎带的手十指相握,楚徵手一勾,帐幔缓缓落下。
    细密的亲吻从额头一路向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膜拜的庄重感。
    次日,醒过来后,方宜臻就一直瞪着虚空发呆。
    许久之后,他一脸惨不忍睹地扯过被子盖住头顶,懊恼地简直想以头抢地。
    他的定力怎么就这么差!!被撩拨了几下就半推半就地从了?!男人的劣根性简直太可怕了……
    冷静了一下,方宜臻开始说服自己,反正这就是个游戏,又不是现实,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很纯洁的……靠,这个游戏为什么要在这种方面做得这么细致逼真?!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福在帐外喊道:“公子,你醒了吗?”
    方宜臻一惊,下意识应道:“你不要进来!”
    阿福顿了下:“哦……可是王爷让我来帮你穿衣洗漱。公子,你生病了吗?”
    方宜臻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蹦:“我自己来,你走吧。”
    阿福奇怪地挠挠脑袋,听话地走了。
    方宜臻长呼出口气,准备起床去找人算账,刚下床,两条腿就差点站不稳。
    扶着床柱,方宜臻深感自己身心都被掏空了。
    仪容得当后,方宜臻才出了帐,询问守卫后得知楚徵出营勘察地形去了,于是只好作罢,想着等战事结束后再跟他算总账。然而接下去的几天,方宜臻只有在开会议事的时候见到过楚徵,私底下竟没碰到过一次,连晚上楚徵也不回营帐,这让后知后觉的方宜臻开始疑惑,楚徵该不会是在躲他吧?等等,他都还没赌气不理人,楚徵闹什么别扭?怎么,觉得那晚的感受没想象中的好,期望落空?
    ……干完就跑真刺激?
    方宜臻心中登时不是滋味起来了,靠,小爷这算是被嫌弃了么?其实他也明白,人都是这么回事儿,没得逞时千捧万捧,得了手就撇一边了,只是这对象换作自己,心里还是免不得有些落差。
    他大概是真的太代入自我感受了,就算这串数据有自我意识,他怎么会相信它还懂感情呢?那也太荒谬了。
    算了,反正那个晚上他也不是没爽到,就当约了个炮,打完炮就一拍两散各不相干得了。
    想开后,方宜臻就不再纠结了。
    ※
    半月后,从厌于关外三十里投降,以防有诈,楚徵带兵一万出关受降。
    方宜臻醒来时,大军已经出关了。他原本打算去河边走走,还没走出多远,就被骑马而来的斥候急急叫住:“公子!”
    方宜臻转头,看着斥候从马上翻下来,心知定有大事,肃然道:“何事?”
    斥候边喘边道:“前方十里,太尉大人领兵三万,正往揽云关而来,且来势汹汹,必定不是好事!”
    “太尉……”方宜臻暗自揣度着,皇帝在战事结束之时让太尉来前线是何用意?抢军功?大抵没那么简单……难道是想趁楚徵大胜从厌军的消息还没传开,先一步派人灭口,以防楚徵得势?
    眼下营内多是没有战力的后勤士兵,如果皇帝真的打的是这个算盘,那要得手实在太简单了!
    方宜臻马上让斥候去通知楚徵,同时迅速安排营内人员转移,在太尉带兵围堵之前,能逃掉多少是多少。
    不多时,陆迎找到了他…
    “谢公子,请随属下去山内躲避!”
    “陆迎?”方宜臻诧异道:“你怎么会在这?”
    陆迎道:“殿下对我下了死命令,无论发生什么事,首先要保证公子的安全,公子快跟我离开这里!”
    方宜臻微微一怔。正在这时,铁蹄声震天响,由远及近。
    “来不及了……已经来了。”
    铁骑军声势浩大地进入营内。方宜臻站在空空如也的营地内,单薄修长的清影在漫天飞沙间显出一丝空寂。他的一头青丝在风中肆意飘扬,衣袂烈烈翻飞,面对这千军万马,竟也不露半丝怯意慌张。
    太尉坐在高头大马上,睥睨着他:“是谢清和,谢公子么?”
    方宜臻面色如常,拱手行礼,淡道:“见过太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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