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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好了时间,大伙准备出发了,可在出发前,方致远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刘掌柜竟然也跟在他们中间,还带带着几辆马车。方致远忙开口问他舅舅道:“舅舅,刘掌柜这是干什么?他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要跑商,他不是在这有不少的家产吗?”
    方曾看着刘掌柜的方向,有些头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很好说话的外甥对着刘掌柜就看不顺眼了。明明刘掌柜人就很不错,在南边这儿,对着他们基本上到位了,就差掏心掏肺了。
    方曾说道:“刘掌柜和我们是老乡,落叶归根,他年纪大了。正巧这儿也快不太平了,就想跟着我们回去,在镇上买个房子养养老。以后死了,还能进祖坟呢。”
    方致远一听,说道:“可刘掌柜在这儿不是有家有业吗?回去,他家里人能答应?”
    听着吴茵和吴忠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放了刘掌柜这个提款机?方致远表示,他不理解这世界是怎么了?还是他思想他阴暗了,人家其实都是好人来着。
    方曾想着自己外甥还要和刘掌柜一块呆两个月,总得好好和方致远说说。于是,说道:“你也知道刘掌柜家的事情,他把那位夫郎休了,自然也就没了亲人。本来家产就是他挣的,直接转手了。带了银子,跟着我们一走,谁还能找到他,找到他又怎么样?这都是他的东西,他乐意给谁就给谁。虎子,我看你对着刘掌柜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啊?人家辈分都能做你爷爷了,别仗着人家脾气好,你就给我横。刘掌柜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做人可不能不讲心。”
    方致远一口血梗在喉咙里,他没良心?刘掌柜和他,到底谁才是真没良心啊?以为给点小恩小惠就能把他收买住,门都没有。可这话又不好对着方曾说,只能模模糊糊的说道:“舅舅,我知道了。你外甥像那样的白眼狼吗?我自己知道分寸的,你就别担心了。”
    方曾想想也是,虽然方致远平时有些调皮捣蛋,可大是大非上从来没有出过错。他也是关心则乱,紧张过了头了。
    回去的路上,倒是风平浪静。因为大家赶着回家过年,倒是走的明显比来的时候快了。刘庄念着刘掌柜给他们帮的忙,烧了好吃的都要给刘掌柜送上一份。看着毫无所知,以为刘掌柜是个大大好人的刘庄,方致远心中有些愤愤不平。
    所以,刘庄每次和刘掌柜说话的时候,方致远都要去刷一下存在感。刘掌柜对着刘庄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特别是刘庄长得像他的儿子刘和。刘和不在了,刘掌柜自然更加的心疼刘庄。
    没事的时候,不是给刘庄端个吃食,就是带个好玩的给刘庄玩。方致远看着刘掌柜大献殷勤,有些危机感了。再听着刘庄对着方致远私下说刘掌柜怎么怎么样了的赞美之词,方致远再也忍不住了。明明是个大尾巴狼,竟然在他家的阿庄面前做起了小绵羊,大好人。看着要把阿庄骗走的前兆,方致远坐不住了。
    刘庄打猎的本事很是不错,时常打个野兔野鸡,有时候还能打着袍子。刘掌柜年纪大,牙齿也不是太好了。刘庄心细,每次都用陶瓷罐子把肉煨的烂烂的,一咬就要化的程度给刘掌柜送去。
    这天,刘庄打了两只野鸡,炖了一只,还有一只给其他人加餐。炖汤的就给方曾,方致远和刘掌柜分分。方曾有意报答刘掌柜对他的帮扶之情,这一路上,吃喝两家时常在一块。
    喝着鸡汤,刘掌柜又一次夸赞起刘庄的手艺来。方致远慢悠悠的说道:“可不是,我家阿庄做饭就是好。不过,阿庄做饭的手艺可是嬷嬷教的。我家嬷嬷的手艺更好了,但是刘掌柜是个大忙人,可能吃不到嬷嬷做的饭了。”
    刘庄说道:“刘掌柜要是喜欢的话,哪天去我家玩,嬷嬷最是热情好客。刘掌柜想吃什么,都能跟我嬷嬷说。”
    方致远却是说道:“阿庄,这你就不懂了吧。乡野风味哪能比得上南边菜的精细,不然,刘掌柜也不能呆在南边三十年也乐不思蜀啊。”
    方致远说着一脸无辜,刘掌柜立马中枪。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迟钝如刘庄都发现了方致远和刘掌柜之间的不对劲。
    ☆、85·发现
    刘庄还是知道方致远的,依着刘掌柜对他们的照顾,无缘无故的,方致远不可能如此的看不惯刘掌柜。可问方致远,方致远又说没事,告诉刘庄,是他们想多了。
    方致远被刘庄私下问过和刘掌柜有什么过节之后,就收敛了很多。刘掌柜的事情,他不想让刘庄知道,为此,接下来他对着刘掌柜就客气了很多。不过,看着他长大的方曾一眼叫瞧出了方致远眼底的虚与委蛇。
    方曾对着方致远那是没话说,在他心里,小团子就是他第二个孩子,第一个就是方致远。方致远不仅是他哥哥留下的血脉,更是陪着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他对着方致远的慈父心肠并没有因为各自的成家立业而消减。反而顾念着方致远年纪小,时常的提点照顾一二。
    同时,方曾对着方致远是没什么忌讳的。看着方致远这个样子,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找了个时间,方曾拎出了方致远,和他好好的聊了聊。
    方致远现在心很乱,虽然刘掌柜答应不告诉众人他就是刘财,可随着回去的路越来越短,他的心就越来越往下沉。这才控制不住,尽量的提醒刘掌柜到底以前做过什么。虽然这样的方式在外人看来是方致远在阴阳怪气,可他相信刘掌柜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但明白不代表就会自觉,像刘掌柜这样的人要有自知之明,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说来说去,他对着刘阿么不能说没有感情,只是这份感情在年轻的时候太轻了,让他能把刘阿么放在最后。
    要是吴茵给他生了个儿子,虽然方致远会大骂老天无眼,但不可否认,方致远有九分的把握能让刘掌柜老死南边,不再和刘阿么和刘庄扯上关系。可就是因为现在的刘掌柜在南方已经没有可以顾念的人了,他来找刘阿么和刘庄是必然的。
    或许,他不会去找刘阿么,因为方致远的态度让他知道刘阿么已经不需要他了。可现在却是刘掌柜需要刘庄和刘阿么,被欺骗,被伤害,半生之后,刘阿么的好越显得突出。
    这个时候,方曾来找他说话。方致远求之不得,一个人保守秘密,担心不已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方致远是很相信方曾的,在他看来,他的思想还有前世的影子,或许融入不到这儿,太激进和超前了。
    所以,有时候,方曾就成了他行事的指路灯。舅甥两个找了个地方,确定四下无人,方致远把刘掌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方曾说了一遍。
    方曾听完后,纠结的不行。看着自己的外甥,半响没说话。方致远也知道这事情很难办,他一开始只想着早早的离了南边,和刘掌柜不再有来往,这事情就当个插曲过去了。在刘阿么面前是到死都不能露口风的,到是阿庄,再过上一些年,看情况再说。
    可现在刘掌柜跟着他们来了,他当时特别的想轰走刘掌柜,可也知道刘掌柜有银子傍身,有伙计可以使唤,就是不跟着他们一道,想回来也是拦不住的。那么多人在,要是他真这么做了,无异于把事情告诉了大伙,纸是包不住火的。
    方曾想了半天,对着方致远说道:“虎子,你的顾虑很有道理。虽然大家要求哥儿三从四德,以夫为天。可人心都是人长的,像刘掌柜这样的人,我们外人无法说什么。可刘阿么年纪这么大了 ,要是知道自己丈夫在外娶小纳侍,三十年不着家。就是再大度恐怕也是会受不住的,而且,刘阿么本就要强。知道了这事,有害无益。”
    方致远对着方曾说道:“舅舅,其实我倒是不担心刘掌柜回去会不会和嬷嬷相认。我的态度很明显了,他其实是个烂好人,他觉得牺牲自己成全别人是一种能让他从心里感到满足的精神信仰。我说了那么多,就是告诉他,要是他和刘阿么相认,给刘阿么带来的伤害。他本就心有愧意,我的要求又那么合情合理,不怕他不成全。可他这么不管不顾的回来了,吴茵那边听着就是个厉害的,能放手吗?他知道我们是那边人,也知道刘掌柜的老家,这要是跟着找来,嬷嬷可就真的受不住了。”
    方曾一开始知道刘掌柜把家产卖了,一分一毫也没给他那位被休的夫郎和便宜儿子的时候,心里是痛快的。可现在却是头疼了,要是刘掌柜给他们留了东西和银钱,捡了好处,又理亏。说不定吴茵那边也能放过刘掌柜。
    可这喂养了二十几年的胃口,突然不给一点食,那边肯依?以前方曾不会想到这些,他对着刘掌柜感谢,可也不用把人家的家务事放在心上。现在知道了刘掌柜和自己外甥的关系,却是头疼了。
    方曾问道:“虎子,那你怎么想的。这人跟着我们走了,刘掌柜回去见不见刘阿么先不说。咱们那儿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你们在镇上又有铺子,刘阿么以后以后不能说不来镇上吧。这早晚有知道的一天,我看刘掌柜做生意挺精明的,这人离了远了,有心思也就无能为力了;可这就几步路的事情,刘掌柜真能不回去?”
    方致远也是很烦躁,刘掌柜能不去见刘阿么,可谁也不敢保证刘阿么不会不知道刘掌柜。这也是他天天烦躁的理由,他是能使手段把刘掌柜留下来,可刘掌柜毕竟是刘庄的爷爷,有这层关系在,方致远一些手段也不会用。
    再说,对着一个六十出头的老头太狠,他也做不来。为此,方致远说道:“能怎么办?对着刘掌柜是轻不得重不得,要是太轻,我们心里难受;要是太重,不说他可是阿庄的亲爷爷,就是这么大把年纪了,我们也做不出来啊。我就想着,我们一回去,立马带着嬷嬷会林家村,然后,和阿庄生个孩子给嬷嬷带。这样跘住嬷嬷,让他不再往镇上走。”
    方曾看着方致远烦躁的样子,像小时候那样拍拍他的肩,说道:“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情,毕竟,阿庄是出嫁了的。真算起来来,刘掌柜就是回去也管不着你们。就是刘阿么,你把他都接来奉养了,和刘家关系其实不太大了。刘掌柜就是厚着脸皮和你们住,你们不愿意,他也没法子。就是刘阿么,你们怕他知道了心里上过不去,难为了他自己。”
    看着方致远朝着自己点点头,方曾说道:“可你想想,刘阿么这一辈子什么没经历过。他是苦水里走出来的,心里其实明白极了。现在我敢说,在刘阿么心里,阿庄可比刘掌柜重要多了。就是再难受,瞧着阿庄,他也能挺过来的。不过,你们得快些生个孩子,有了曾孙,天天忙着孩子,他有多少工夫来伤怀。过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方致远不得不说自己舅舅分析的对,刘阿么和王宝钏最大的不同,一个是追求爱情至上,能抛弃所有。而刘阿么总能坚强的面对生活,不管如何,把日子过下去,在他看来,亲人子孙远高于爱情。
    方致远想想,对着方曾说道:“舅舅,看来,我还得找个时间和刘掌柜再说说。他在南边怎么安排的我管不着,可要是破坏了嬷嬷的平静却是不能的。还有,让他对着阿庄距离远着,这么冒冒失失的讨近乎献殷勤。阿庄不是傻子,过犹不及,他该明白这个道理。”
    方曾说道:“虽然,我觉得刘掌柜很可怜,可却同情不起来他。我知道,你为着阿庄和他嬷嬷对着刘掌柜看不上眼。可他毕竟六十多岁了,我们也不能做的太过分。当年的事情,说再多也没意思了,还是要看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我看,你先和刘掌柜谈谈,话说硬些没关系。然后,我再出面,做个调和,也不能把他逼紧了。让他答应在镇上不去和刘阿么相认,你也给些甜头。比如,你和刘庄生的孩子,可以跟他姓。这本来就是你们打算的,老人都希望自己家能有香火继承。再者,你答应每年带着孩子给他看看。做事情,今日留一线,明日好相见,你们说到底是家务事,剪不断理还乱。真较真起来,谁也不得好。”
    方致远有些气闷,可想想也不无道理,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方曾和方致远合作,找了个刘庄忙着没空的时候去和刘掌柜谈谈。刘掌柜这些日子心情却是越来越沉重,他激动之后,冷静下来,却是有些害怕回到家乡。近乡情怯,特别还是他这样欠了情,欠了良心债的。
    方致远有意无意的在提醒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刘掌柜的心里越来越没底。甚至,他现在比方致远还担心刘庄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越和刘庄接触,刘掌柜就知道越多的关于自己夫郎的消息。
    刘庄对着刘掌柜很是有好感,毕竟,在刘庄眼里,刘掌柜是个有情有义还热心肠的老人家。同时,刘庄对着刘掌柜也很同情,老好人受欺负总是能引起旁人更多的怜悯与善意。
    所以,平时,刘掌柜拐弯抹角的打探刘阿么,问刘庄对他爷爷的看法时。刘庄很无心的就把刘阿么告诉他的一切告知了刘掌柜。在刘庄的叙述中,刘掌柜知道在刘阿么眼中,他是个顾家,有孝心,对着孩子疼爱,对着他体贴的好儿子,好丈夫,好爹爹。
    甚至,刘庄不禁意的说道刘阿么对着自己爷爷和自己嬷嬷的情深意重,就像一把刀一刀刀的挖在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原来,不管多久过去了,自己的夫郎都在念着他的好,和旁人说着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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