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糟糕的梦。醒来之后,心脏犹在砰砰直跳。四肢的知觉逐渐恢复,终于发现那黏腻牵丝的感觉来自于我的两腿之间。而始作俑者正躺在我身边。或许可以称之为“沉沉睡着”,但是事实上他并无呼吸,身体也并无半点起伏,僵硬而冰冷。窗外透进如雪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衬托得他俊美的脸庞宛如石膏雕塑一般,全无血色。虽然美丽,却让人感到些微的恐惧。
这是我的“主人”,被人们称为吸血鬼或血族的一种生物。眼下的躯壳确实是我的身体,这世界却并不是我熟悉的世界。某一天醒来,便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如何来到这里,这里是个什么世界,一切都是未知。具体过程可以先按下不提,总之我现在是这男子的性伴侣,同时也是他的“食物”。
我轻轻地滑下床来,捡起地上那件被他撕得乱七八糟的白色长裙,勉强套在身上。白天喝下的那碗血似乎堵在了喉咙里,搅得我反胃又恶心。古堡里只有一处厕所,这古堡里最多的是阶级分明的血族,与各式各样的奴隶。应该说,我也是奴隶的一员,用来解决“主人”性需求与食欲的奴隶。这些自认高贵的统治者并未考虑过奴隶们排泄上的不便的问题。所以我大半夜也要走很久只为了上一次厕所。但因为每天被折腾来折腾去,实际上我也没吃什么像样的东西,所以我也不需要去得太频繁。
穿过长长的阴暗的走廊,两侧的烛台随着我走过,带起的风使得细弱的火焰微微闪动。时不时在走廊尽头看到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一开始在这里生活时,我每次看到都差点叫出声来。后来发现那是“主人”的其它性伴侣。那些少女和我一样穿着白色的,层层迭迭繁复蕾丝的长长裙子。她们的长发或金或棕,瞳孔或蓝或绿或黑,每一个都拥有不同形态的美丽。但这白色飘忽的身影在暗淡的烛光和阴影里影影绰绰,那样子实在如同恐怖片的某一场景。即使看过很多次,突然看到也还是会心跳骤停,手心里渗出冷汗。
她们或许在过去也都像我如今这样,受到“主人”的宠爱,但如今却只能每天蜷缩在某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到了晚上,血族们休息之后,就就总是出来游荡。但她们也不敢高声交谈,怕惊醒那些血族,加上彼此之间也并不熟悉,所以她们大部分时候只是沉默地走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茫然无神。白色的裙角轻轻曳过,带起微微的风,晃得烛焰一阵摇动。那场景,看起来实在非常寂寞。
穿过长长曲折的走廊,上下楼梯几次,终于走到了厕所。洗手的池子由大理石砌成,黄铜的细长水龙头里正缓缓淌出水来。我掬了一捧,漱了几次口,那黏腻的口感却始终无法从唇齿间消除。让人作呕,我试了几次,却无法吐出来。抬起脸来,巨大的菱形镜子中倒映出一个黑色长发的苍白女子,因为进食很少,脸看起来瘦了很多。我张开嘴,看着深红色的舌头与血肉组织,它们看起来与平时看起来并无任何区别。那么这种黏腻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这时,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灼热视线。我没有回头,在镜子里搜寻了一下,果然看到我的斜后方,那黑发的美丽少年正站在那里。烛火摇曳,他金色的眸子也随着火光而闪烁。对上我的视线,他这次却没有躲闪,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我往下看去,他的衣袖遮住了左手的伤口。我盯着他左手手腕看了片刻,转过身去,直接望向他。
“为什么一直看我?”我开门见山地问。
他抿着嘴,没有任何回应。那双眼瞳里,白天那岩浆一样炽热的欲望已经消失了,却有另一种强烈的感情在那里,这让他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伤口怎么样了?”我又问。
他没有回答。我也想不出更多的问话,想到白天的场景,脸颊逐渐烧了起来,两腿不自觉地微微合紧,却又感觉到了腿间那黏腻的男性分泌物。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真想当场撩起裙子来把那玩意儿洗得干干净净。
但我腿部细微的动作似乎惊动了那少年,他灼灼的眸子扫过来,落在了裙子被撕破的各个部位。我微微拢了一下前胸,其他地方露出来其实也并无大碍。但他像是被按动了什么开关,突然迈步走了过来。我下意识后退一步,他却紧紧靠过来,将我逼到了大理石台的边缘。
“………!………?………!”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但能听出那话音里未褪去的金石般清脆的少年感。但他说的语言却是我从未听过的,语音混浊,吞吐在舌喉之间,像古老地壳里翻出的沉寂的岩浆,带着一种积淀了万年的远古之感。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打断他长而急促的话语。他并不高,还未长开,似乎与我差不多高,黑色的衣服显得他更加纤细,像一支易折的青竹。黑色的头发有些长了,柔软地垂落在肩后。除去那眼瞳里灼灼的金色火光,他看起来实在是非常美丽,他的美丽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与“主人”的俊美不同,这是一种活生生的美丽,会发芽,会抽长,会点燃火光,会燃烧成灰烬。
他停住了,那双眼睛逼视着我,似乎要逼出一个答案。
我也望着他,主要是震撼于他那份纤细的美丽。
“我……”他似乎很激动,颤抖着吐出几个字来,却含糊不清。我凑近一些,想要听清楚。他却受惊一样后退一步,怒视着我,嘴唇掀动着,终于吐出一句清晰的话来。
“我的…卑下的欲望!”
我愣了一下,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他却狠狠瞪了我一眼,突然转身快步离去,那美丽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我茫然地立在洗手池边,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也没明白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什么卑下的欲望?是说我吗?可是他又说是自己的。欲望有什么卑下不卑下之分?这样想了许久,也还是不明白。我摇摇头,拧开水龙头,一只脚抬上高高的台子,掬起一捧水来想要清洗下体。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一双冰冷的手从背后抱住我,将我向后扯进一个冰冷而宽阔的怀抱。
“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我身体僵住了。是“主人”,他醒了。可是他为何会找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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