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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虽然遭遇了城管,但所幸寿司剩下不多了,朝朝换了个地方,很快便将剩余的卖掉。
    回到家时,天色已晚。十多平的小租屋里漆黑一片,开灯,看见蜷缩在沙发上的那个身影时,朝朝松了口气。
    檬檬走到沙发旁,推了推睡着了的妇人,“妈妈,妈妈。”
    她睡得太沉了,朝朝让檬檬别再喊她,将茶几上母亲做好的寿司放进冰箱里,然后去做晚餐。
    晚餐还没做完,顾母醒了,她看着空荡荡的茶几,尖叫起来,“朝朝,朝朝。”
    朝朝从外面的小厨房跑进来,母亲抓着她的手,焦急地说:“寿司呢?我的寿司呢?我做的寿司呢?不见了……都不见了……”
    “妈妈,”朝朝蹲下身,安抚她:“寿司在冰箱呢,明天我跟檬檬再去卖。对了,今天的寿司都卖完了,我们赚了好多钱。”
    顾母起身,拉开冰箱,见那些寿司安然无恙,才回头咧嘴冲朝朝笑,“没丢,没丢
    “够了,妈妈,明天再做好吗?我们先吃饭。”
    “哦。”她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吃饭的乖宝宝。
    朝朝别了别头,不忍再看。
    *
    晚上十点,将母亲与妹妹安顿好,朝朝背着包出门,顾母神智不清,自然不知她的去向。
    而十岁的檬檬,却比同龄孩子更成熟,面对她的询问,朝朝撒谎说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做夜班。
    而实际,她工作的地方,是莲城最热闹最繁华的娱乐不夜城。
    在那个地方,没有人管她只有十八岁,也没有人嫌弃她只有高中毕业。
    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能喝,一切都OK。
    有一回在酒吧的厕所遇见高中同学,她们曾一度走得很近,可毕业后朝朝断了与所有人的联系,她见了她,惊喜的同时,在看到她的装扮时也露出惊讶。
    后来她来找过几次朝朝,劝说不下十分痛心地说,你何必呢,做什么工作不能挣钱,一定要陪酒?那之后,她没有再来。
    她只当朝朝堕落,朝朝也不想解释,而她心里的那个答案,不能说,也不想对任何人说。
    *
    她逼迫自己在这里出现,沉溺烟酒夜色,带着假面,除了需要钱养活妈妈与妹妹,最重要的原因是,寻找失踪的父亲。
    顾父早年做生意,在应酬场所染上毒瘾,后来转而制作毒品,有一次被抓获后因证据不足保释出来,没多久便失踪了。
    顾母因此疯掉,这两年来,朝朝从未放弃过寻找父亲。
    而夜场,是最能打探到关于毒品相关消息的地方。
    她初次遇见景然的那个夜晚,就是因为问的太多,才会被人追。
    *
    朝朝站在娱乐城门口,深深呼吸,走了进去。
    化妆、换衣、戴上假发,她不再是顾朝朝,而是夜场中无数年轻女孩们中的一个,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当她带着几个女孩推开VIP包厢门时,微愣中忍不住在心底感叹,世界真小啊。
    明明暗暗的光影中,气氛正High,音乐声、调笑声、划拳声,烟雾缭绕,声色犬马。
    而靠近角落的沙发上,静静坐着的那个人,显得与这个场合那么格格不入。
    他似乎在发呆,手指间的烟蒂燃到了尽头也没有发觉,光影洒在他沉静的眉目上,神色寂寥,甚至,带着点哀伤。
    哀伤?朝朝晃了晃神,一定是自己看错了罢。
    世界真小啊。
    景然抬眸的瞬间,脑海里划过同样的一句话。
    他望着朝朝,她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模样,浓妆,猩红的嘴,假发,假笑。
    有那么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寿司摊前她扎着马尾巴笑意盈盈的模样,那笑容,如寒冬里的暖阳。
    他忽然就觉得,这样的朝朝,真是丑爆了。
    他这样想着,身边已经偎过来一个女孩,一杯酒递到他嘴边,脸上带着跟朝朝一样的假笑,他心生厌恶,将女孩推开。
    而与他对面而坐的一个哥们,正伸手去搂朝朝的腰,她巧妙地避开,那人不恼,反而觉得好玩,眯着醉意朦胧的眼,整个人凑过去,将她扑倒在沙发上。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吹着口哨调侃。
    朝朝强忍住恶心,拼力去推他,却没用。
    她一咬牙,弯腿狠狠撞向他的胯部,一声惨叫后,那人终于蜷缩着滚开,而后反手便扇了她一耳光,“臭婊子!”正当他第二个耳光扇过去时,有人伸手截住了他。
    他侧头,不解地望着景然,“景少?”
    “闹够了没!”语调平静,却森然,熟悉景然的人都知道他是真的动气了,一时间室内寂静无声,只有音响里传出靡靡之音。
    景然甩开那只手,而后绕过桌子,拉起捂着脸发呆的朝朝,出门,走到门口时忽然又停下来,侧头瞥了眼沙发上那人,淡淡开口:“以后不用喊我喝酒了。”
    *
    他将她一直拖到娱乐城门外,才放开她。
    朝朝刚想开口,景然却抢先说道:“你的谢谢就算了。”
    朝朝笑了,用他曾说过的语调接道:“口头上的谢谢没诚意。”
    景然忍不住也笑了,“是啊。”
    望着她被掴得红肿的脸,努了努嘴。“肿了。”
    朝朝抚着依旧痛得发麻的脸颊,低声说:“没事,又不是第一次被人打。”
    只是,从没有人为她抱不平。
    “什么?”景然没听真切。
    “没什么。”朝朝摇了摇头,“为表诚意,请你吃宵夜吧,我知道有家烧烤很赞。”
    她遇见他叁次,每一次,他都帮了她。
    虽然初见时的印象不好,但朝朝是个爱恨分明的人,也不愿意欠人。
    可景然并不领情,摆摆手,“算了吧,饱着呢。”
    其实今晚他心情不好,除了喝酒,压根没吃什么东西,可他嫌烧烤不干净。
    *
    ——————好像都没人看…那不然我怎么才3颗珠珠
    ——“这个世界最坏罪名,叫太易动情”
    陈奕迅/
    《无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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