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之尧听罢却是有些担忧地望着二人:“她毕竟是你的生母,你们行事千万小心些,免得将来落人话柄……”诚然,夏侯华绫的种种作为便是万死也难以偿还一二,可到底有一个“孝”字搁在那儿,人言可畏啊!
“有本王在,谁敢多说什么?!”莫庭烨冷哼一声,语气里尽显凌厉桀骜。
凤之尧深深看了他一眼,终是不再言语。
晚膳后,南宫浅陌破天荒地没有陪着莫之南小包子一起玩闹,早早便让奶娘带着他回房了。自己则在院子里随意寻了棵大树,轻轻纵身一跃,在粗粗的树干上躺下,右手枕在脑后,兀自望着斑驳寥落的夜空发呆。
真的一点儿也不难过吗?南宫浅陌如是问自己。
不,尽管理智告诉自己没什么可难过的,可这心里却仍是有那么一丝丝闷疼的痛感。毕竟那个时候,她是真的把夏侯华绫当做了自己的母亲……
她上辈子便是个孤儿,虽然嘴上不承认,可内心深处却是渴望父母亲情的,所以对于夏侯华绫,她没有过多设防。如今想来,夏侯华绫的演技其实并不高明,只是自己沉浸在那些自以为是的亲情中,选择性地忽视了她的种种破绽。
而当事实真相摆在面前时,一切都显得那样讽刺。
人总是这样渴盼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独独忘了,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便是再怎么争取也是不会属于你的啊!
忽然,身旁的树枝一沉,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身侧,南宫浅陌抬眸睨了一眼坐在那里的人,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流云她们说你没在房里。”说着,莫庭烨递给她一小坛酒。
望着手里巴掌大的小酒坛子,南宫浅陌失笑:“怎的这样小气?!”
“借酒消愁愁更愁。”莫庭烨答非所问,打开酒坛塞子同她碰了一下,仰头就是一口。
南宫浅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的也是。”
一口辛辣的烈酒入喉,她的声音听起来带了几分喑哑:“莫庭烨,我以为自己不会难过的,可事实证明,自己远没有想象的那般坚强。”
“没有人会一直坚强,陌儿,你可以试着依赖我。”莫庭烨轻轻将她的碎发拢到耳后,眸中划过一抹淡淡的心疼和失落,即便是有了南儿,她还是习惯将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
“我真的很讨厌背叛,所以,我不会放过她。”南宫浅陌眼中的寒冰渐渐筑起,隔绝了她与夏侯华绫之间的最后一缕情分。
“我帮你。”莫庭烨定定说道,眸中的狠厉阴鸷一闪而过,夏侯华绫,背叛陌儿的代价你最好能担负得起!
……
南宫浅歌的动作很快,约莫半个月的光景,便传来煜王殿下遇刺身亡的消息,紧接着,身为煜王妃的南宫浅歌便主动去刑部投案自首,声称自己是受不了煜王的凌虐,忍无可忍才趁其熟睡时用利刃将其杀害。
与此同时,她还呈上了多年了煜王凌虐欺凌女子的种种罪证,煜王府的一应妾室婢女也都纷纷出面作证。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惊疑不定者有之,落井下石者亦有之。
“肃静!肃静!”平乱后,重新被起复的刑部尚书章邯拍着惊堂木沉声喊道。
事关重大,章邯心中思绪也是翻涌不止,不敢私自断案,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将煜王妃及一干人证暂且收押,容后再审!”
待公堂上清净后,章邯立刻召来下人吩咐道:“来人啊,备马,去暄王府!”
陌尘居。
听完墨风的传话后,南宫浅陌不禁挑了挑眉:“章邯来得倒快。”
莫庭烨一听便知此事恐是出自自家王妃的手笔,于是不慌不忙地道:“请他到花厅稍后,本王随后就到。”
“是!”墨风领命而去。
见莫庭烨不疾不徐地摆弄着面前的棋盘,南宫浅陌不由奇道:“怎么,你就打算这么晾着章邯?”
“自然是要晾晾他的,”莫庭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若是刑部无论遇上什么案子都要来暄王府询问一二的话,本王要他这个刑部尚书作何?”
“噗嗤!”南宫浅陌有些忍俊不禁,没好气地瞪他:“莫君煜到底是个亲王,人章邯也不过是为了图个安心罢了,你又何苦这般吓他?!”
莫庭烨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道,他可没打算在这上京城待一辈子,若六部的这些人无法独当一面的话,他要何年何月才能同陌儿云游天下?
花厅里,章邯手里的茶都换了三四盏,暄王却迟迟没有露面,他心中难安,有心打探一二,奈何整个暄王府的下人对他客气有余,偏偏个个都滑的跟泥鳅似的,半个字都问不出来,末了只好坐在那里和茶水死磕到底。
就在章邯坐立不安之时,莫庭烨终于来了,没什么诚意地解释道:“让章大人久等了,本王有些事耽搁了一会儿。”
章邯心里是有苦说不出,起身扯出一抹笑来:“王爷客气了。”
“对了,章大人不在刑部办案,到本王府上来可有要事?”莫庭烨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一脸疑惑地问道。
煜王遇刺身亡的事整个上京城都快传遍了,暄王府会不知道?章邯被噎了一下,满脸憋得通红,隔了好半晌方道:“王爷,下官却有一事要同您商议。”
说着,章邯唾沫横飞地将煜王府的事情同他说了一遍,末了便眼巴巴地望着他,等着他的吩咐。
“哦。”莫庭烨一边翻着书,一边心不在焉地应道。
哦?章邯有些不可思议地掏了掏耳朵,在确定暄王的确就说了这么一个字后,眉心猛地跳了两下,合着他这儿明示暗示地说了半天,王爷就打算用这么轻飘飘的一个“哦”字了事?!
深吸了一口气,章邯耐着性子继续问道:“此事关乎皇室声誉,该如何处置还请王爷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