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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元鹤说:“怎么样,我对你好吧,知道你卧床烦闷,买了这么稀罕的花给你解闷。”
    “你哪来的钱,你不是没钱么?”
    卢元鹤就笑眯眯地看向白鹇,白鹇惊道:“你又偷我的钱!”
    “什么叫偷,我是借,以后千倍百倍地还你!”
    林云深趴在床上,拨弄了一下那花骨朵:“要说梅花,昨日我跟白隐去了陈家,陈家院子里的梅花可真多,我看有好多颜色,一满院子都是梅花香气。”
    “你们去了陈家?”卢元鹤道:“他家的门主,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脾气怪的很。”
    “怎么个怪法?”
    “他人品不行啊。关于陈家的事,想来你没有听说过吧。”
    “听白隐讲过一点,我对这些名门正派的事,向来不感兴趣。”
    卢元鹤一听就搬了条板凳坐在床前,又觉得不舒服,脱了鞋就往床上爬。白鹇拉住他:“你要做什么?”
    “讲故事啊,自然要怎么舒服怎么讲,被窝里暖和。”
    他说着就钻了进去,拿被子盖住了腿,盘坐在床上:“这陈秋灵啊,据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陈老门主有两个儿子,双生子,两个儿子长的一个模样。但是这一母同胞的双生子,性子却截然不同。长子陈明月,字照之,那才是真的风流人物,温润如玉,潇洒倜傥,很爱与人结交,朋友遍布五湖四海。按照玄门世家的传统,长子是要承袭门主之位的,但是这陈明月偏偏修习阴山术……就是林云深修的那一道……”他看了白鹇一眼,显然在给他解释:“名门正派的长子,却修习阴邪之术,自然不能再承袭门主之位。可是这陈明月呢,是偷偷修习,一开始并无人知道。后来他被人举报了,结果落了个被诛杀的下场,而举报他的人,据说就是陈秋灵。”
    “据说?”
    “这种机密之事,当然只能据说,都是自己的儿子,陈老门主怎么可能泄露是谁举报!”卢元鹤面色严肃起来:“咱们再说这陈家的老二陈秋灵,陈秋灵,字枫晚,可他原来不是叫这个名字,他原来名字叫陈星河。当年陈夫人生了双生子,那可是大喜事,陈老门主为长子取名陈明月,次子取名陈星河,取的是星月交辉之意。可这陈秋灵和他兄长却是正好相反的性子,他自幼便不合群,颇有些乖戾之处……这倒也很像林云深……你怎么这么看我?啊,好好好,不说林云深了……原本他是要走仕途的,可是据说他这人从小便爱玄学,想要走玄门,可是他走玄门,也做不了陈氏门主啊。毕竟有一个声名远胜于他的哥哥。当时陈明月结交了一个西南来的巫觋,据说叫什么道的,这人虽然出身不怎么样,但是据闻相貌清朗,潇洒磊落,许多玄门高人都爱与他结交,陈明月这么好交际的一个人,自然把他奉为座上宾。两人也是相见恨晚,常常一起研修道术。只可惜这巫觋在陈家久了,一来二往,也就与陈家老二陈星河熟悉了。陈星河假意与他交好,结果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在陈老门主寿宴之上,亲自举报了自己的哥哥。这还了得,气的陈老门主当下几乎吐血而亡,这陈明月也就此走到了尽头,最后自杀身亡了。他死了之后,老门主也哀痛过度病逝了,陈秋灵便承袭了陈氏门主的位置。”
    “与他们结交的那位巫觋,可就是你在夜郎城认识的那一个,叫巫行道的?”
    卢元鹤摇头:“这我哪知道。巫行道?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名字。好像是这个名字。你知道陈家在四大玄门世家当中势力最弱,我们卢氏与他们家来往不多,我不清楚。”
    “照卢公子刚才所说,这陈秋灵的确够狠毒的,为了门主之位,竟然举报自己的亲兄弟。”白鹇说:“只是可惜了那位陈大公子。”
    林云深摇头说:“这种事都是你传我,我传你,传来传去便变了味道,当中有几分真几分假,还真不好说。”
    卢元鹤听了这话嘿嘿一笑:“我还有个春情荡漾的版本,你要不要听?”
    “不停,免得白隐回来,说我教坏了他的侄子。”
    白鹇忙道:“杨师叔,我没事的,你们说你们的。”
    卢元鹤拍了一下膝盖说:“男人不坏,怎么会有人爱?”他说着就往床沿上挪了挪,更靠近了白鹇一些,颇有些不怀好意地说:“听说陈氏兄弟反目,和门主之位有点关系,但更与一个人有关……”
    林云深问:“巫行道?”
    “不错!”卢元鹤嘴角露出几分色眯眯地味道来:“听说这三个人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鹇茫然,林云深则嘲笑说:“既然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啊,”卢元鹤说:“有传闻说,这巫行道和陈明月当年交好,到了几乎同起同卧的地步……啧啧啧,就像是那夫妻一样,片刻不离。你想这巫行道风姿卓然,潇洒俊逸,这样的男子谁看了不是赏心悦目。他在陈家住的久了,这陈老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竟也对哥哥的这位道侣动了心。奈何人家是神仙眷侣,你一个陈秋灵,性子孤僻不合群,那巫行道如何看得上他呢。这陈秋灵便恼羞成怒,我既然得不到你,那别人也休想得到,于是便借刀杀人,逼死了自己的亲哥哥。听说他的腿,就是在杀他哥哥的时候受了重伤,走路很是不方便,可他好面子,在人跟前总是用灵力强行止痛行走,听说他膝盖全都坏了,每走一步都生不如死呢。”
    “然后呢,那陈秋灵和那位巫觋……”白鹇显然已经入戏,皱着眉头问道:“若传闻是真,他杀了自己的哥哥,那个巫觋更不可能跟他怎么样了吧?”
    “那是自然!若是有人杀了你媳妇,逼你娶他,你愿意?!”
    白鹇脸色涨得通红:“这……你这是什么话?!”
    卢元鹤哈哈大笑说:“我这是打比方啊。那巫行道后来就不知所踪了,有人说他隐居去了,也有人说他被陈秋灵一块杀了,还有人说他是个痴情种,殉情死了。啧啧啧,这可是香艳旧闻啊。如今道士也可以娶妻,这种断袖艳事可是越来越少了。”
    白鹇越听脸色越红,卢元鹤见他害臊局促,那玩心更重,便要调戏他。林云深笑眯眯看着,蹬了他一脚,却也没阻止他。卢元鹤说:“你不信?你年纪太小不知道,又跟着这么一个不通风情的师叔,这种事自然听说的少。我告诉你,原来修道之人是不可以成亲的,因此玄门之中全都是一群光棍,一群男人朝夕相处,又没有女人,自然生出许多断袖之事来。后来断袖成风,竟然到了宫里面,太子无鸾竟然爱上了东宫的一名谋士。皇帝因此大怒,严查断袖之事。但人都有七情六欲,怎么断的尽呢,于是当时的宰相房子器谏言,这才允许道士娶妻。
    自打那以后,断袖和独身的道士便少的多了,不过虽然如此,但还是有很多道人一生不近女色,倒是颇值得玩味,比如你们白家的名人,朝廷天师白冲之,隐居于深山,年近五十也未曾娶妻,这你总知道吧?”
    这一下白鹇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通红怒气冲冲:“莫要胡说八道,污蔑我白家天师!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卢元鹤和林云深都哈哈大笑起来。林云深咳嗽了两声,笑着说:“白鹇老实,你还逗他,我看你是皮痒了。”
    第43章 坞城篇:断袖
    白隐和林音音回来,林云深将卢元鹤对他说的关于陈氏兄弟的事,对白隐说了,当然并没有说白冲之的事,白鹇听了会炸毛,白隐听了,定也会也不高兴。
    白隐说:“这倒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只要你们俩在一块,总是说些不羞不臊的话。”
    这真是冤枉。可林云深如今温顺扭捏,并没有反驳,只说:“可我细想了一下,这陈门主这般年纪,却还未娶亲生子,的确有些古怪。条件优越,到了年纪却还没娶亲的,肯定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就是小人一个。”
    “为何这么说?”
    “七情六欲乃是人的本性,是人便有情欲,一个人连情欲都能断绝,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呢。”
    “那照你这么说,那些得道高僧,也是如此了?”
    “那又不同,做和尚便要断绝情欲,这是佛门规矩,既然入了这一门,便要守这一门的规矩,这些高僧年轻的时候,定也是血气方刚,只是要守规矩,便断了念头,为佛门献身,这是定力修为。但是道士可以娶妻,他们却孑然一身,一个人能对自己如此狠心,定是有缘由的。”
    “虽然是歪理,可也不算胡说。”白隐坐下说:“我和林姑娘查到了一些事。”
    “关于陈秋灵的么?”
    白隐点头:“这个陈门主,的确有古怪。他似乎也在暗地里查这件事。而且林姑娘从她那位朋友口里得知,前些天陈秋灵曾秘密派人挖开了他兄长陈明月的墓葬,并以符篆贴满了新棺。”
    “那他的嫌疑就更大了。可是上次我们见面,我特地观察了他,觉得他好像并不认识杨柳一。他既然不认识杨柳一,又和我没什么来往,为什么要害杨柳一,又为什么要帮我呢?这些事和他的哥哥陈明月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陈明月若是枉死,魂灵不安,成为怨灵,也不是不可能。”
    “那也说不通。陈明月死了有十几年了吧,若他心有不甘,刚死的时候干嘛去了。而且陈秋灵若担心他哥哥成怨灵,下葬的时候便应该以玄门法物压制住,为何又等数年之后才开棺做法?”
    “他在这个时候偷偷掘墓开棺,定有原由,看剑灵作祟选的地方和人,也和陈家脱不了干系。”
    “那个巫行道,或许知道内情。只可惜咱们走的时候,没有问清楚他会住哪里。”
    “他住在倚梅馆。”
    林云深看向白隐,白隐道:“这么神秘的人物,身上肯定有很多秘密,又怎么能不留意。当日分别之后,我便用五鬼灵花一直跟着他。”
    林云深笑说:“这可不像是白氏作风。”
    “我如今自立门户,自然夫唱夫随。”
    林云深一愣,白隐已经站起来了。林云深大窘,昨夜的事他本来已经忘了,经白隐这么一说,不由又是一阵尴尬,咳了一声,板起脸道:“你坐下,我有话讲。”
    白隐说:“你要说我说话不检点,我知道。”
    “你从前总是说我没心没肺,说话不经脑子,拿捏不住尺度,那如今你这是又在干嘛,学我么?”
    “嗯。”
    “……”林云深眉头倒立:“你嗯?”
    “嗯。学你。”
    白隐转过头:“不行么?”
    “真是报应轮回,原来你总说我老不羞,如今你再看看,老不羞的人是谁!”
    “是我。”
    “……”
    林云深发现,白隐这小子如今道行高了,他已经不是他的对手。白隐说:“我还有事要卢元鹤去做,你要没有别的话,我先出去了。”
    林云深眼睁睁地看着白隐出去,心里细思极恐。
    这个白隐……十年不见,不会成了断袖了吧?
    林云深一骨碌坐起来,越想越是担惊害怕。他倒不是怕白隐成了断袖,而是怕……
    他是怎么成断袖的?想当年他貌美如花青春少艾春情荡漾勾搭了那么久都没勾搭上,怎么十年不见,就成断袖了呢。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
    林云深打算问问白鹇,他觉得白鹇的嫌疑最大。
    “鹇儿啊……”
    白鹇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地看着他的杨师叔:“师叔你有话不妨直说……”
    “鹇儿啊,我问你,你跟你师叔关系是不是很好啊?”
    “那是自然。”
    “你跟了你师叔这么些年,是每天都跟着呢,还是时不时地跟着呢?”
    “也不是每天跟着,有时候师叔捉鬼除怪,我们也会分头行事。”
    “那就是说,大部分时间,你们都是在一块的了?”
    白鹇迷惑不解地点头:“嗯。”
    “嘻嘻嘻,我接下来问的话,可能你会比较害羞。不要害羞,大家都是自己人,杨师叔也是关心你的生活……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已经成年了吧?”
    “今年刚满二十。”
    “血气方刚的年纪啊,”林云深感叹一声:“可有心上人了?”
    白鹇闻言脸色涨红:“……没有……杨师叔,你莫要捉弄我。”
    “我怎么会捉弄你呢,我只是好奇啊,你说你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整日里跟着你皮笑肉不笑的师叔行走江湖,又守着这么多清规戒律,难道就没有春心萌动的时候?”
    白鹇满脸通红:“没有!”
    “你觉得你师叔这个人如何?”
    白鹇迷惑看他:“我师叔自然是极好的。”
    “是啊,你看你师叔,人才光鲜,家世显赫,真是百里挑一的人物。可他也是人啊,也是正值壮年,你有没有见过他找女人啊,或者找男人……都是可以理解的,男人嘛,常年奔波,总需要有温香软玉来安慰呀。”
    “杨师叔!”谁知道白鹇却怒气冲冲,脸色发黑:“你说我也就罢了,我当是玩笑话,可你怎么能如此揣度我师叔呢。我师叔光明磊落,一向是最守规矩的人。莫说是那些野花野草,就是名门闺秀,倾城美人,若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也断然不会污了白氏的名声,做出那些不堪的事来。这种玩笑话杨师叔以后切莫要再说了!”
    白鹇说完拂袖而去,显然生气的很。
    林云深看着他,像是看到了从前的白隐,果然叔侄二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是转念一想,竟觉得白鹇说的很有道理,难道是他冤枉了白隐,还是他会错了意,白隐并没有断袖的意思?
    此事他得谨慎,不能再像上一世一般,说话不知分寸,做事让白隐讨厌。别的不说,如今他想保命,想要回到自己肉身之上,便少不了要依靠白隐才能成事。
    他正想着,白鹇却猛然推门进来。林云深吓了一跳,赶紧坐起来:“你……你别生气,我刚逗你玩的……”
    “杨师叔快点穿衣服,我们要走了。”
    他话音刚落,卢元鹤便也溜进来了,林云深忙问:“怎么了?”
    “四大玄门的高手来了。”
    林云深隐约听到外头喧嚣,赶紧穿衣服:“这时候,四大玄门不应该都在忙着参加卢氏举办朝仙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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