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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院外再无半点动静,沈俊这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吓死爹了!我特么都差点尿裤子。”
    沈俊捂着胸口心有余悸的嘿嘿一笑。
    小元子看了看出口方向,脸色惨白,“大少爷,念蝶姐从外面把厨房门给锁了,咱俩怕是出不去了……”
    沈俊一愣,连忙起身跑过去推了推门,果然是打不开了。左右望了望,小声说道:“莫慌!窗子是从里面拴着的,我们在里,出去没问题。”
    说罢,倾身上前拨开插栓,把窗户给轻轻推了开。
    主仆二人神不知鬼不觉悄悄顺着窗户偷爬出了厨房,欢天喜地各自抱着一麻袋战利品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兰芳居失窃一事并未在孙府引发任何波澜。四姨太能猜到这事肯定就是沈俊他们一伙干的,但她没敢声张,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心底却也暗暗记下这一笔账来,留待日后再算。
    二月初二龙抬头,家家户户煎年糕,祈求在新的一年里能康健体泰。小破院内沈俊领着两小厮也不例外的煎起了年糕。
    石头架起的简陋小灶台上面搁着口小铁锅,黑乎黑乎的。底下柴火烧的正旺,通红通红。沈俊手握小勺从钵里挖出块冻猪油抖落进小铁锅,‘刺溜刺溜’不到五秒,冻猪油就熬成了摊清油。
    小厮早已把泡了一天的年糕准备好,装在浅竹篓里两手捧着站在一旁。沈俊握着筷子从里面夹起一块再小心翼翼顺着锅沿滑进油里。年糕入锅,油花立刻就像发起疯来似得‘噼里啪啦’四溅乱洒,把主仆三人给吓的围着铁锅‘哇哇’乱跑乱蹿。
    猪油混着糯米香味扑鼻而来,眨眼间,米白色年糕就被煎成了金黄色。拨动、翻面、沥油、装盘,沈俊煎的是有模有样,忙里偷闲还夹起块年糕蘸了点白糖送到嘴里轻咬一口。那滋味!又烫又粘又甜又香,好吃的沈俊满脸夸张表情直冲两小厮猛点头。
    “大少爷,小的听说明个儿城里好像会有什么大场面。”
    小安子手捧浅竹篓,两眼盯着锅里年糕直咽口水。
    顺着锅沿又滑了条年糕进油锅,沈俊握着筷子后退两步,道:“什么大场面啊,说来我听听。”
    “据说是县令老爷明天要押送囚犯出城,这两天昌阳城百姓早都传开了咧。”小安子回道。
    沈俊手上煎年糕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筷子夹着块年糕翻了个面。
    “这倒是稀奇,按理说咱们昌阳县衙捕快、牢头人手也不缺,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要劳烦县令老爷亲自挂帅押送?”
    两小厮彼此对看了一眼,脸色都有点古怪。小元子笑笑着道:“那囚犯不是别人,先前少爷见过,就是那晚您在府衙出手擒获的悍匪宏才……”
    “是他?”沈俊眉头立刻便皱了起来,略有些惊讶,“那家伙果然是条大鱼……”顿了顿,又道,“你俩可有听到消息说那悍匪是要被押送去什么地方?”
    闻言,两小厮都是一脸懵逼表情看着自家主子摇了摇头。
    “那……你们知不知道明天被押解出城的除了悍匪宏才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囚犯同伙?”沈俊手里煎着年糕边又问。
    小元子、小安子二人仍是非常默契的同时摇了摇头。
    “罢了,像这种机密要事府衙也不太可能会大肆宣扬。”看着锅内跳动油花,沈俊眉头拧的更深,隐约还透着几分担忧神色。
    “有县令老爷亲自坐镇,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沈俊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当晚在戒备森严的府衙牢房那样的情形之下,壮汉都有本事险些逃脱出去,还把数十府衙衙役给打的落花流水,这些都是沈俊亲眼目睹的。若是出了昌阳城后沿途遭遇悍匪同伙前来劫救囚车,那可真够县令大老爷喝一壶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心坏忐忑的沈俊便领着两小厮匆匆出了孙府——像押送囚犯这类纯技术活,主仆三人自然是帮不到什么忙,但要是能亲眼看看押送队伍阵仗,心里多少也会有个底。
    天色尚早,通往城外去的主干大道两旁已是候着许多昌阳百姓。男女老少个个都像长颈鹿般伸长了脖子张望围观,也不怕折了颈。也有那精明小贩推着零嘴小货车沿路叫卖,糖果糕点、蜜饯卤烧,生意别提有多红火。一时之间,贩夫喊、孩童闹、妇女笑,满大街吵吵闹闹堪比集市开市。
    押送队伍浩浩荡荡百来号人沿道而过。二十五名佩刀衙役乘马于前开路。紧随其后是辆两匹马拉着的铁质囚车,悍匪宏才蓬头垢面困锁其内。再后面则是另外四十八名乘马佩刀衙役,以及一架四人官轿,轿内坐着的不用说也知道便是昌阳城县令老爷。
    不过,整列队伍最惹人注目的却不是铁笼悍匪,也不是县令老爷,更不是佩刀衙役,而是排在队伍尾端的二十二位布衣武夫。
    远远的目送队伍行进,沈俊轻‘咦’了一声。
    “奇怪,后面那群武夫看起来可不太像是官府衙役……”
    “大少爷好眼力!那二十二人还真就不是官府人。”
    小元子探着脑袋张望,边跟沈俊介绍,“他们是谷平馆馆主这十来年里收的门徒,个个身手不俗。”顿了顿,伸手指着其中一人满脸兴奋道,“大少爷您快看为首那位美须男子,他就是谷平馆馆主首徒苍永年,人称‘美须虎’。”
    沈俊不由得顺着小厮指向多看了那位‘美须虎’两眼。“嗯……那人身形倒是蛮健壮,也挺有架势。”沈俊赞道。
    小安子也立刻抢过话来:“何止是健壮!那苍永年一身武艺深得谷平馆馆主真传,实力只排在凌麓坊坊主和谷平馆馆主二人之后,有苍永年领着这么一大班子师弟为县令老爷保驾护航,这趟行程绝对出不了岔子。”
    闻言,沈俊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稍微又安稳了些。
    ☆、二十一章
    押送队伍浩浩荡荡出了昌阳城,城内围观百姓也都陆续散
    去。候在城外的家眷亲属们各自抱着包袱、干粮为众衙役作最后临别践行。约莫半炷香时辰不到,号令声便响起,押送队伍正式启程出发。
    待队伍走远,县令老爷家大公子仍在城外与谷平馆馆主等乡绅客气寒暄,小杰公子却已是不甚其烦的领着小厮先行进了城。
    “人都走远了还一个个聚在一起聊个没完没了,真是闲的无趣!”小杰公子背负着双手边走边道,回头招呼小厮一声,“啧!怎么老是像只乌龟慢吞吞的走,你倒是快点!”
    闻言,小厮赶紧小跑着两步跟上前,“小少爷,往前走可不是回府的方向,咱们这是要到哪去呀?”
    “听说搏涛新近得了几幅旷世奇画,既然今日咱都出了门,便顺路去张府品鉴品鉴。”小杰公子颇有兴致道。
    “得了吧您!”小厮一脸的鄙夷神情小声嘀咕,“什么旷世奇画,我猜肯定又是什么风花雪月春宫图,隔三差五净看那种玩意儿,小少爷您也不怕太上火……”
    小杰公子扭头一记眼刀就飞了过去,“不想跟着去你就先回府,整天跟着我身边像只苍蝇似得‘嗡嗡嗡’,烦都烦死了!”
    小厮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继续跟在小杰公子屁股后头喋喋不休:“老爷临行前叮嘱小少爷您每日练字习文做功课,诵读生书百遍,不能去喝花酒,不能去打马球,不能去……”
    “够了!”小杰公子表情都变得扭曲起来,一脸忍无可忍的狠狠瞪着小厮,“再念念叨叨就把你卖到悦盈楼里去当龟公!”
    小厮将白眼一翻,“我才不信咧!”顿了顿,“对咯,老夫人让厨娘熬了蜂蜜雪梨羹,还特意叮嘱小的别忘了提醒小少爷您早些回府用羹,咦……”小厮突的抬手指向左前方,急道,“小少爷您快看那边三人!”
    “一惊一乍的,到底又是怎么了?”小杰公子极不耐烦的顺着小厮指向望去,“我就不爱带你出……嗯?是他!孙默?”
    小厮撸起袖管满脸跃跃欲试,“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少爷,趁着他们仨还没发现咱俩,要不我们偷偷摸过去,逮着那小子狠狠暴揍一顿以报当日之仇?”
    “算了,那天也不是多大的事,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小杰公子仔细打量三人中间那道背影。说真的,他心里也没那么大度,但对方那晚挺身而出,并最终成功阻止悍匪出逃,属大功一件。身为县令老爷之子的他,若是再找对方麻烦,似乎就有点恩将仇报的意味在里面。这种事情小杰公子还真做不出来。
    小厮见自家主子表情纠结,惊讶之余,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凑近些,又问了一遍:“小少爷,真的就这么算了?”
    小杰公子点点头,“嗯……有的事你不知道内情,我也不方便告诉你,先前那事就当没发生吧,陪我过去跟他们打声招呼。”
    小厮看了小杰公子两眼,确认自家主人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的样子,这才赶紧低眉顺步跟了上前。
    另一边,沈俊主仆三人正沿街细数孙家商铺。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一跳,但凡沿街店面稍大点的铺子,每五间里头至少就有一间属于孙家产业,且每家生意都异常火爆,想不赚钱都难。
    小元子努了努嘴,指朝前方不远处的一间商铺,“大少爷,您看,那间‘彩翼行’就是记在六少爷名下的绸缎铺子。”
    顺着小元子指向望去,只见那家名为‘彩翼行’的绸缎铺子门庭若市。好些位富家小姐、名门贵妇领着侍女进进出出络绎不绝。搬运布匹出货的伙计们更是忙的飞起,一副生意兴隆景象。
    “先前不是说这家铺子的生意不太好,一直都在赔钱么?”沈俊面露疑惑神情,“怎么看着也不太像是经营不善的样子……”
    “大少爷您有所不知。”小元子连忙上前两步解释道,“半个月前,四姨太花大价钱请来位经验丰富的老掌柜打点铺子,‘彩翼行’的生意这才慢慢开始好转了起来。”
    “怪不得……”沈俊目光动了动,心里头立刻生出几分好奇心来,抬手招呼两小厮道:“走!我们去铺子外面随便瞧两眼。”说罢便领着小元子、小安子直奔‘彩翼行’去。
    主仆三人还没到绸缎店门口,就已能听见店里传出来的铁算盘‘噼里啪啦’拨算声。待沈俊走到‘彩翼行’近旁,探着脑袋朝里一望,就见偌大的厅堂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前来买布的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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