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苛刻成那样,她和萧桐在一起也十几年了,常林染想,萧桐也真能忍。
可是再能忍的人,总有底线,不知萧桐的底线在哪里,俞轻寒什么时候才会碰到。常林染撇撇嘴,就算碰到了又怎么样呢?大不了一拍两散,现在的萧桐,左右俞轻寒是瞧不上了。
……
萧桐几天没睡好,终于能睡个好觉,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已经傍晚,抱着她睡的俞轻寒早没了踪影,萧桐坐起来抓抓头发,看着俞轻寒睡过的半边床发愣,伸手去摸了摸,早凉透了。
萧桐又想起了俞轻寒昨夜在这张床上和一个陌生女人翻云覆雨,顿时缩回手,被蛇咬了一口似的弹起来跳下床,使劲甩甩手,靠着墙壁厌恶地皱起眉头,胃里翻起一阵恶心,她捂着嘴强忍了几秒,还是没忍住,弯腰一路奔进厕所里,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
其实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她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透明的胃酸,吐的眼泪鼻涕流了一把,喉咙被强酸灼得生疼,最后实在没有力气,只好瘫坐在马桶边,喘了几分钟粗气,才扶着墙站起来,用凉水洗了把脸,洗完后湿淋淋地抬起头,镜子里的人眼底青黑脸色发白,怎么都不像好看的样子。
萧桐艰难地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微笑,比哭还难看,她想,难怪俞轻寒嫌弃她,就她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莫说俞轻寒,就连她自己都要嫌弃自己了。
就凭自己现在这样,俞轻寒离开她,还剩多久?五年?三年?
不,不能让俞轻寒离开自己,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一个俞轻寒,不能连俞轻寒也失去了。
萧桐突然惶恐起来,她胡乱地打开洗脸台上放着的各种高级护肤品,发了疯似的往脸上抹,想让惨淡的脸上恢复些血色,可是没用,抹什么都没用,于是只好化妆,糊了一层又一层粉底,然后是腮红,脸上红红白白热闹非凡,最后对着镜子一看,石灰墙一样白的底色,两边脸蛋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像极了戏里的丑角。
萧桐直勾勾看着镜子里那个小丑,精致的腮红盒从她手里摔落,撞在梳妆台上,碎了一桌子的大红粉末。
想是镜子里的人太过滑稽,她忍不住抱着肚子大笑起来,长时间水米未进,加上刚吐了一遭,把积年的胃病给勾了出来,胃里火烧火燎地疼,疼的萧桐受不了,只好抱着肚子趴在台子上,一边疼一边笑,最后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疼,她咧着嘴趴在梳妆台上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再说一遍,两个主角都不是处女,受不了的火速弃文就好,现在还来得及,谢谢了。
第4章 放学等我
萧桐压根想都不敢想,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一个人,从天而降,然后,朝她伸出一只手,把她从那个黑咕隆咚的地狱里拉了出来,那个人就是俞轻寒。
萧桐的母亲死得很早,难产。
萧桐其实是二胎,街坊四邻家里的妇女一起闲谈时最爱嚼舌,有次萧桐放学回来的早,就听到了几句,才知道原来她母亲头胎怀了个女儿,那时候正是计划生育抓得最严的时候,她父亲又偏想要个儿子,就背着还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把那个女婴掐死了,母亲月子当中得知这件事,生了场大病,从此以后身体就再没好过。
又隔了一年,母亲生了她,生的时候没钱,连医院都不能去,熬了几天没熬过去,最后死在了卧室床上,流了一床的血。
“又生了个女儿,这回萧瘸子怎么没掐死?”
“他哪里还敢,掐死头一个女儿的时候,据说没日没夜的做噩梦,算命的说是他女儿来讨债哩!这回就算打死他他都不敢啦!”
萧瘸子是萧桐的父亲,天生一条腿长一条腿短,镇上的人都管他叫萧瘸子。
她听到这件事是小学三年级,正是小女孩开始懂事的年纪,从这一天起,萧桐才知道了父亲这么不喜欢自己的原因。
萧桐从小就和她奶奶住在一起,她父亲是镇上有名的赌鬼,有钱的时候就在外头烂赌,输得兜里不剩一个子儿才回来,管奶奶要钱,要不到就偷,就抢,奶奶不给钱的时候,他就扬言要把萧桐捉去卖了换赌资。人人都知道她有这么一个混混爹,所以人人都不喜欢她,她小时候最常听的一句话就是大人告诫自己的小孩,让他们离自己远一点。
“有其父必有其子,萧瘸子能教出什么好女儿来?你以后不许和她玩,不然小心她爹把你捉去卖,听见没有?”
年幼的萧桐无意间听到这些,居然还觉得这些大人们担心的很有道理,她父亲的确能做出这种事来。
有这么一个爹,萧桐的日子打从记事起就不大好过,一面担心萧瘸子隔三差五地来她和奶奶住的老房子里洗劫一次,一面又不敢告诉奶奶她在外面受到的别的孩子的欺负。萧桐很小就学会了自己补衣裳,因为她的衣裳经常被别的孩子使坏弄脏扯破,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怎么好,萧桐不想让奶奶担心,只好悄悄自己补起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直到遇见俞轻寒以前,萧桐唯一的玩伴是她六岁生日的时候,奶奶送给她的一个洋娃娃,14.9厘米高,金发碧眼,很漂亮,是当年在小女生之间很流行的玩具,萧桐眼馋了一年多,她奶奶才用省吃俭用攒的钱给她买了一个,萧桐每天最热衷的事就是在隔壁收破烂的那里捡些别人不要的旧衣服,回来拆成一块一块的布料,给洋娃娃做各种各样不同的衣服裙子,她甚至给这个洋娃娃取名叫“小美”,因为她觉得这个洋娃娃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