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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晰先后添了两次热水,待水第三次变凉时,才有点不舍的把人从水里抱出来,用大浴巾裹好,抱回到卧室。看来昨晚上真的被吓坏了,林萧然睡得很沉,这么折腾,从浴室到卧房还没折腾醒。热水熏得那张小脸带上一抹胭脂红,林晰的手指滑过萧然的眉眼,鼻骨,然后向下……到唇。
    俯身下去……
    跟想象中的一样好,不,比想象中的更好!
    笃笃——
    两声很轻的敲门声,提醒了林晰,现在还不是时候。
    老黑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家老大在偷香窃玉,临了之前,似乎还在人家耳边嘀咕点什么,距离太远,声音太低,老黑听不到。但是老黑能看到,太熟悉林晰的那种眼神了——每次林哥定下大目标后,都有这种糅合了强势、阴谋且志在必得的兴奋眼神,通常伴随这种眼神而来的是一阵血雨腥风,但是这一次……太子爷的表情很……很……温柔(?)
    老黑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惊悚!
    “林哥,古大的左手来了。”老黑压低了声音报告,表明不是他想破坏老大的兴致,实在是条件不允许。
    古大,真名敖古鱼,这个人是林晰战略扩张的一个重要环节——敌人。
    在林晰的计划里,让自己的势力横扫西十三州,把地盘范围扩大至南岸全部,只有先把战天盟的古大拿下才行。把南岸坐稳,林晰便等于完全掌握了港口,航运、经济命脉,其后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宏伟计划,也得先看眼下这步,所以,对决战天盟的古大是林晰扩张战略计划重要的一个环节。
    像老黑这种心腹重将,太子爷的计划他早就知晓,也知道青仁堂与战天盟未来必有一战,且是死磕到底的生死劫。古大是他们当前重大的敌人,敖古鱼与林晰从三年前起就是王见王的死棋了,而现在,被江湖人称‘古大的左手’的人就等在楼下,而且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盘算——老黑能不如临大敌么?
    “林哥,是不是……昨天晚上兄弟的动静有点大了,被古大那边听到了什么?”
    林晰对着镜子整理袖扣,“那你说呢?”
    “龙虾……他经验不足是肯定的,林哥以后多给他几次锻炼机会就好了……这次,突发事件,以龙虾的经验来说,如果打分……七十分……呃,六十分能及格吧?”老黑替龙虾求情。他觉得龙虾摊上这事儿也很冤。龙虾一直在堂里当医生,本来就少遇这种仗势,即使行动中不慎漏了风声,也不是成心的。
    “作为一个发号司令的人,最重要的是要求自己的全局布控没有疏漏,龙虾只要动动脑、动动嘴就好了,又不让他提枪上街扫人,你说要什么经验?你刚才说……让我给他打六十分?”
    “林哥……”
    林晰拿起老黑递过来的眼镜,把那抹过于精锐的视线遮掩在镜片之后,转身变成一温文尔雅的商业精英,“走吧。”
    林晰一出房门,就看到龙虾可怜巴巴的守在楼梯口。
    龙虾刚刚看到‘古大的左手’找上门的时候,脑子瓮地一下子,只有一个念头:事情肯定被他办砸了!
    知道林哥昨夜栖身这个地方的,人数加起来超不过十个,如今战天盟的二把手却一早摸进门,这还有他活路么?龙虾直接扔下德叔跟那位‘左手’斗智斗勇、唇枪舌战,自己跑到楼上,却不敢敲门。
    “看你那点出息!”林晰弹了龙虾的脑门。若龙虾真把差事砸到这种地步,那也只能说明林晰用人不当,识人不清——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欠调教!
    林晰下楼,楼下的气氛有点拔剑弩张。
    沙发的一边坐着江湖人称‘古大的左手’,是个年轻人,也是西装革履,在周围一圈杀气四溢中端着咖啡、咬着曲奇饼干,一派自在。沙发另一边是德叔,一身长袍马褂,手持茶盏、笑容可掬,这可是一头彻头彻尾的老狐狸,林晰的管家、智囊、启蒙老师、半个父亲。
    “二位聊什么呢?”林晰招呼。
    “后生可畏。”
    “德叔,老当益壮。”
    两人同时互相恭维。
    “啊哈!看来,二位颇有点英雄相惜啊。”林晰笑得爽朗,然后说了一句很雷人的话,“让我给大家重新介绍一下左手先生——查夜,我最成功的无间道。”
    4、鸠占鹊巢 ...
    与战天盟的日后决战就不多做赘述了,反正结果不言而喻——你家老大的左膀右臂都是人家派过去的卧底,那还玩什么啊?只是,经过这一役之后,在大家为太子爷玩这一手漂亮无间的惊叹同时,也有更多人不免胆颤,想想吧,人家古老大坐镇西十三州也不是白给的,一个出生入死跟了自己五年的‘左手’都被太子玩无间,以致最后决战败得一塌糊涂,颜面尽失。那剩下的其他帮派大佬……你能保证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左右手就不是太子爷派过来的眼睛?
    经此一役,半壁江山的地盘、生意、财源滚滚……什么的都算不得成果辉煌,最大的战果是‘太子爷’那多智近妖的形象更一步深入人心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在经历了整整二十四小时的意外,在‘古大的左手’查夜顺利回归大本营,在林萧然补眠睡醒之后,发现自己的家彻底被这伙黑社会鸠占鹊巢了。
    走廊里的保镖,客厅里的打扫,还有厨房里做菜的大师傅……沉寂了一年的林宅,在二十四小时里发上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好像萧然的人生,陡然折弯,也就发生在他昨夜开门的那短短数秒之间。
    萧然醒过来的时候,暮色降临,早就错过饭时了,饭厅里没有人,但吃食都是新鲜热乎的,生滚鱼片粥,蟹粉包,配着几碟麻油小菜,清淡爽口,很合萧然的口味,他却有点味同嚼蜡。
    那人对他说‘不用害怕’,把这句话翻译过来几乎等同于‘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保证——林萧然一方面对黑社会的保证表示怀疑,但另一方面他又确定自己、自己家真的没什么值得图谋的。
    现在因为某种原因,他家被这伙匪人暂时征用了,因为从只字片语他能猜出来对方似乎遇到了麻烦,急需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对方说是‘暂时’,萧然忍了,当然事实角度出发,他不认也不行啊!
    匆匆的吃完晚饭,甚至无暇顾及饥饱,萧然直接回到卧室,锁上了门。
    萧然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个犯人,二楼走廊一直有两个人在‘巡逻’,只要自己离开一房间,沉默的黑衣男一号便会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一步之远。楼下客厅里坐着两个同样放哨的三号和四号,手边上的报纸要翻烂了,屁股也不带离开沙发的。饭厅通向后院葡萄藤的门口守着一个黑衣五号。这是萧然一瞥之下能看到的,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多少个黑衣六七八号……在这样一种令人窒息的监视气氛下,林萧然觉得自己已经形同软禁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萧然从床上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那匪头披着毛巾从自己浴室里走出来。林晰看到他醒了,还打了声招呼,“醒了就好,快七点半了,你今天不是要上学么?”
    萧然觉得自己好像没睡醒,他看那人头上划着水滴、腰系毛巾直接走到壁柜处,拉开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衣柜被挪空了一格,那匪人简直堪称自然的从里面拿出熨烫好的衬衫,裤子。
    林萧然:“……”
    林晰穿完衣裳,走到床边,掀开枕头从下面把枪拿出来在身上放好,看着萧然那震惊到迷茫的小脸,挑了下萧然的小下巴,笑道,“还好,晚上除了爱踢被子,总体来说还算挺乖的。”
    萧然现在才发现自己身边的枕头和被子带着隐隐的人形凹陷,并且是暖的。
    林晰催促了萧然一句,便开门出去了。
    萧然甩了甩头,极力忽略掉自己与一个持枪匪徒同睡一张床的恐怖事实。不管怎样,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被黑社会‘绑架’之后,竟然能得到允许出门上课,绝对是个意外的惊喜。他昨天已经旷了一天课,无论如何不能继续缺席,没时间胡斯乱想,萧然跳下床,冲进卫生间,暑期课程一共才五周,他实在不能继续浪费时间。等萧然打理完自己,开门出去的时候,门口一直守着的黑衣一号直接护送他到饭厅。
    豆浆油条、清粥灌汤包、牛奶培根……中西俱全,饭桌旁边,除了最初他见过的匪头和那两个喽啰,此时此刻又多了一个脸生年轻的,和一个年过半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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