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时候,身体一向柔弱的檬檬患了重感冒,很快又转为了肺炎。
朝朝只得暂停娱乐城的工作,整晚守在医院里。
檬檬这一病,拖了很久,看着每日医药账单上滚雪球似的金额,朝朝心里沉沉地叹气。
走出病房,她打电话给娱乐城关系最好的小姐妹,让她帮忙印张代理司机的名片,放在吧台。
当年父亲还风光时,家里有两辆车,她十六岁时就学会了开车,父亲还曾许诺说,等她十八岁成年礼,要送她一台车。
*
她运气好,当天晚上,便接到数个电话找代理司机的。
娱乐城那种地方,开着车去,结果百分之八十都是醉酒后找人送回家。
所以接到景然的电话,朝朝也并不意外。
赶过去时,发觉景然正扶着车吐得一塌糊涂,旁边站着个服务生不停拍他的肩膀,见到朝朝,松了口气似的,将景然扶进车内,钥匙甩给朝朝,说了个地址,然后转身走了。
发动引擎,没一会,朝朝就受不了车内浓烈的酒味,将车窗放下来,初冬冷冽的风毫不留情地刮进来,朝朝戴着绒线帽不觉得太冷,躺在后座的景然却惨了,她从后视镜中看到他浓眉紧蹙,脸色苍白,双臂抱紧。
朝朝停车,找到车毯盖在他身上,景然汲取到温暖,立即紧紧拽住,而后翻个身,卷着毯子沉沉地睡去。
*
他住的地方远,四十分钟后,朝朝才开到。
抬头望了眼小区的名字,她曾在电视里看到过广告,莲城最好最贵的住宅区。
朝朝扭头喊景然,他却没动静。见他睡得那么沉,朝朝想,让他再睡会吧。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朝朝看了下时间,十二点半了,她还得赶回医院。
她下车,走到后座,“喂!”推他,一下两下,还是没反应。
“喂喂喂!!!醒醒!”提高声音,力道加重。
终于。
“唔……”景然睁开迷蒙的眼,望着逆光中的人影,喃喃:
“你怎么在这里?”
朝朝没好气地扬扬车钥匙,摊开右手:“给钱,代理司机,一百块。”
景然坐起身,酒意还没散尽,下车时身体微晃,朝朝伸手扶住他。
他低头,眯眼望着她,“陪酒,小摊贩,代理司机,还有什么身份?你以为你是万金油女郎啊!”
朝朝翻个白眼,伸手:“啰嗦!快给钱,我要走了。”
景然没动静,继续调侃:“喂,是不是只要赚钱,你什么都做?”
朝朝没好气,“是!只要给钱,不犯法,什么都做。”再次摊开手,“一百块。”
景然没再逗她,掏出钱夹拿了一百块给她,嘀咕了句“财迷”,转身上车,驶进了小区。
*
朝朝离开时,忽然发觉地上有个东西,捡起,是个钱夹。
她想追过去,可连个车影子都不见了,到哪儿去找人?想了想,她将钱夹揣进了包里。
原本想找娱乐城的服务生问问是否知道景然的电话,没想到他在第二天晚上竟主动找她。
“万金油女郎,有个赚钱的活,干不干?”
没等朝朝开口,那边又说:“保证不违法,而且酬劳丰厚。”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问了朝朝住的地方,约定第二天早上九点半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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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时,朝朝将钱夹还给他,他看都没看,就塞进了口袋。
朝朝问做什么时,他也不回答,只说,跟着走就好。
车子开往商场,他轻车熟路地走到某品牌专柜,对导购说:“给她选一套合适的礼服,参加婚宴。”
婚宴?朝朝刚想问,却被导购请进了试衣间。
选好了礼服,又是鞋子、包包、配饰,最后去做发型。
全套弄完,时间到了十一点半。
上车时景然才终于开口:“我哥结婚,你的任务就是站在我身边,其他的不必知道。”
朝朝从善如流地嗯了句,聪明如她,自然已经猜到怎么一回事。演戏是吧?这有何难。
所以在进入婚宴会场时,景然将她的手挽上他的手臂时,她只微微一怔,很快便恢复自然。
新郎很英俊,眉眼与景然七分相似,只是看起来更成熟稳重,而景然,则多了几分不羁与随意。
新娘很美,朝朝见过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但在气质上都不如她,眼波流转,一颦一笑皆惊人。
朝朝忍不住看得痴了。微微抬眸,见身边端着香槟的景然,亦是目不转睛,痴迷而不自知。
“你很喜欢她。”仿佛不受控制般,朝朝的话就说了出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嗯?”过了片刻,景然仿佛才听到,迷茫地低头望向朝朝,进而眼光一闪,冷然地盯着她。
朝朝自知唐突,头低了低。过了好久,才听到景然的声音再次在她耳畔清冷响起。
“女孩子太通透了,并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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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朝牵动嘴角,自嘲地笑了。
她哪里是通透,只是在他的钱夹里,看到过一张照片,那上面的人,正是这位美新娘。
喜欢上自己的嫂子……朝朝虽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知道,
这大概是最无奈与痛苦的事吧。
不知为何,那一刻,她的心情忽然变得好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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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没人喜欢我的文…所以都没人送珠
——“如何想你想到六点,如何爱你爱到六点”
陈奕迅/
《全世界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