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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城上前依旧拿刀抵着恒王,眼神示意其他禁军将人扣住,他收刀回鞘。
    强兵之下,哪里会有出头鸟,就连恒王祖父霍启都不敢出声,更不敢回头去看叫骂不止的恒王,在声音消失后才敢抬首,恰好对上新平公主波澜不惊的眼神,他怔了一下,复又垂首。
    恒王败了,但是不可牵连霍家几百条性命。
    幼主登基,自有辅政大臣,丞相为先,霍启为次,周老亦被先帝立为辅政大臣,倒是新平公主不见任何动作。
    送先帝去的前一夜里,中宫失火,王后为先帝殉葬,明妃闯入宫中救人,却不见出来,两人皆陪同先帝一道送入皇陵中,陪伴先帝。
    待小皇帝登基,已是十月初。恒王被剥夺王爵,贬为庶人,囚禁在府内。
    霍家与之彻底撇清关系,不管其死活。霍家的变相抛弃,让恒王彻底爬不起来。
    东宫太子妃一跃成为太后,母家水涨船高跟着封侯。
    待一番平定下来,已到除夕,因今岁太子与先帝先后离开,取消除夕宴,群臣在各自府上欢聚。
    丞相府冷清,新阳邀请二人去公主府过除夕。
    因在孝中,酒宴从简,几人饮的是果酒,新阳爱喝,一人喝了大半。
    明妃出宫后恢复原本的身份周昕,闺名阿软,她留在公主府而不出去,也无人知晓她的存在,周府只当死在中宫内,也不曾打探过。
    世家女子幸而不幸,出生之时锦衣玉食,及笄后却是联姻的产物,就如周昕,看似风光,可先帝去世后周家就不会再关心她的生死,也是不幸。
    陆莳不饮酒,就算是带着果香气息的酒也不会去碰,她只给楚染斟酒,目光扫过她绯红的脸颊,唇角弯了弯。
    新阳喝酒都喝得半饱,晕乎乎地靠着周昕身上,漆黑分明的眼中映着璀璨灯火,她站起身就要拉着人回屋,嘀嘀咕咕地说着悄悄话。
    楚染晓得她酒醉了,半笑道:“你这东道主怎地先酒醉了,晾着我吗?”
    “阿姐怎地不醉?”新阳迷糊间说话都不利落,自以为自己醉了就要旁人也跟着一道醉,就像平时吃糖,自己吃了,也要分些给阿姐吃。
    陆莳淡笑,“臣先带殿下回府。”
    “走吧、走吧,莫要耽误我时间、唔、唔……”
    话没有说完就被周昕捂住嘴巴,将醉鬼按入自己的怀中,歉疚道:“新阳醉了,就不送大长公主与丞相。”
    陆莳颔首,与楚染一道离开,外间灯火通明,道上还有不少孩童拎着灯笼奔走,因在孝期中,郢都城内禁止歌舞与热闹的活动,除夕夜也不如往年般欢喜。
    马车一路回相府,停下时冷气扑面而来,楚染下意识往陆莳怀里钻了钻,“不下去,好冷。”
    陆莳无奈,不想好端端地又闹脾气,她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如今可是大长公主了,且不可任性。”
    “有名无实,正好任性无人敢管。”楚染懒懒地窝在陆莳怀里不动,任凭外间的婢女如何唤都不动身。
    “你自己放弃的。”陆莳叹息,不明曾经热衷权利的人会变得淡薄。先帝去后,无一皇室子弟参与到朝堂之上,待到孝期一过,贤妃就打算带着三皇子回封地。
    朝堂局势看着清明如水,实则波浪皆隐在深底。先帝将霍启立为辅政大臣,无非是牵制她罢了。
    再者楚染的退出,也让霍启无话可说,三分辅政,就看谁的能力强一些。
    然霍启花甲之年,如何能与陆莳相比,不等小皇帝亲征,只怕就要熬死了。
    眼下唯有陆莳的辅政权利为真。
    楚染如今无所畏惧,亦不会担心,耗上些许时日就可,她虽有心染朝堂事,可陆莳之才也无需她担忧。
    “我想学宁王叔父快活自在,他还害怕有人欺负他,我就不用担心的,有丞相护着,自然想做什么都可以。”
    “胸无大志。”陆莳叹息,她心中猜测殿下与先帝定有什么约定,不然那夜不会痛快地将皇位留给襁褓中的婴儿。
    殿下算计先帝,先帝何尝不是。恒王卖国,无德配上帝位,其余两人登基为帝,却无人压制朝堂之上的各股势力。
    小皇帝看似无能,可有楚染相护,西北三十万大军誓死守着,加之丞相之能,万无一失。
    波澜诡异的朝堂,也只有皇孙的登基才可稳定,各方势力亦可平息。
    各自退一步,海阔天空。
    陆莳推了推怀中人,妥协道:“我背你,可好?”
    楚染漆黑的眼睛一亮,忙爬起来:“好。”
    相府内未曾挂红灯,也不悬过年的用品,一眼看过去,只有零星的灯火,婢女手中的灯笼照着脚下漆黑的路。
    漆黑的苍穹间三两星辰,不过片刻就被乌云掩盖,失去最后的光亮。
    陆莳脚步很慢,一步一步,背上的人舒服自在,抱着她的肩膀,喟叹道:“陆相,若你不曾遇见我,今生有何抱负?”
    “站在朝堂之上,自然为的高位,亦想为百姓谋福祉。”
    “陆相,那遇到我后,可有何改变?”
    “无甚改变,臣依旧是在高位上,如今地位更胜往昔。”
    “那也未必。陆相必然比从前更加用心,且十多年后陛下亲政,对你多少会有忌惮,到时君臣之间的嫌隙必然会产生,你面对的难题就更加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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