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后的同学轻推了他一下,撇了树荫下的两个人,颇为不屑道:“管他是什么,总之这两个人一靠在一起就准没好事。”
李悠然和金富贵三天两头被秋名山惩罚,在白鹿书院中这两人成了赫赫有名的人物。一见到他们俩聚一块,一些学生会下意识会以为他们又在秘谋什么让老师头疼的。
六月太阳太毒了,书院又不许用冰,从小就锦衣玉食的李悠然和金富贵实在受不了苦,去后山的事不由再一次被提起。
李悠然用纸扇子用力的扇风,在风力不足解暑时,火气微大道:“就明天中午吧,明天就我们班下午没有课。你就先去后山埋伏,我去一趟抱一老头那里,大概一刻钟时间。我从抱一老头那里出来便直接去找你。”
“好。”
两人在前几日讨论后山的那颗树下接头,一触即散……
第二天,他们兴致勃勃而去,见到了传闻中的避暑圣地——寒潭,也兴奋的下水游了一圈。最终却败兴而归了,因为他们不知怎么就被秋名山跟踪了。
抱一老人听了这事不由抚须一笑,半晌解惑道:“后山之所以被封,因为有学生发现那里有许多深不见底天坑,为了学生的安全,所以才封的。你确实不该不遵学院的规定,这事老夫也不保你,你走吧。”
李悠然:“……”
但他李悠然是这么轻言放弃的人吗?只见他狗腿地端来了一杯茶,半哀求道:“老师,您别这么绝情,您老帮帮学生吧。这院正要我们跪在祖师爷面前抄书,不抄好一整本诗经都便不让起来。”
抱一老人不为所动道:“一整本诗经罢了,如今未时才过半,你快去快回,若你写家的速度够快,说不定还能赶上食堂开饭。”
李悠然:“……”
又在竹篁赖了一会,对了一局棋,直到末时过李悠然这才悲愤的离开。
抱一老人饮着他端来的凉茶,再感叹他似于无敌的缠功和他进步飞快已见功底的棋术,有那么几度他都差点被说动让他留下来。
转道去藏去阁,金富贵正被秋名山盯着跪地罚抄,李悠然迈进了门,笑容自然的冲两人打了声招呼:“老师,早。”
秋名山:“……”
金富贵:“……”
秋名山微黑的脸,在他锐利目光注视下,李悠然跪在金富贵身旁写起了字。秋名山有些诧异李悠然的举动,也有些欣慰。
金富贵有意和他攀谈几句,问他从寒潭跑了之后去哪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但背上两道灼热的眼线让他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对于过目不忘,已吃透书中内容的李悠然来说,抄书就是件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枯燥无味……
李悠然写字的速度不慢,而且字字透纸。仿佛他手中握的不是一支笔杆,而是一把锋利的利剑。
“顾东篱的字不如你。”
秋名山的声音突兀的在李悠然身后响起,“顾东篱性格多隐忍,下笔总头重脚轻,似有保留。你不一样,你的字张扬,锐利,锋芒毕露,如一个拿着剑正要上战场撕杀的将军,隐现风骨。若尔肯勤加练习,书法一道不日可大成。”
秋名山的忽然开口称赞让李悠然的心猛然一惊,手一抖,差点把这副快写好的《黍离》给弄毁了……
去无忧子学琴回来,听说李悠然又被罚,还是被罚跪祖师爷抄书。顾东篱不由有气无力的问:“你又怎么了?”
李悠然不满哼哼了两声,在屋里又是伸腰又是甩手臂,满怀不愤地说:“在后山的寒潭里洗澡被院正当场捉住。我哪知道那地方不让学生下水,又没立警示牌。”
这需要立吗?学院的后山一向严禁学生接近,他不知道?
瞧他这委屈生气快爆炸的样子,还真有可能不知道。
顾东篱头疼的扶额,忙借了本书便忙回自己屋去了。
学院的藏书阁在七月正式给学生开放,顾东篱白日除了去听秋名山的课外便泡在那里,晚上回来还不肯歇,捧起李悠然屋中的书废寝忘食的看。
李悠然自然而然的当起了老妈子的工作,给他打饭提醒他吃饭,给他添茶倒水,叮嘱他去睡觉。
这书本有那么大的魁力吗?居然能让一个人走火入魔。
受顾东篱的影响,李悠然也翻起了书。一年的时间,他不仅把自己的十几箱书给看了个遍,还把藏书阁的所有藏书翻了个透。
最后,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嘀咕道:“这些书也没什么可让人走火入魔到废寝忘食的神奇魅力。”
正在看着一本《西域游记》的金富贵听了忍不住抬头冲他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道:如如你说这书没有什么神奇魅力,那你怎么在这一年里看书看得连酒都不思了。
正想着,李悠然忽然拍大腿道:“哎吗呀,都一整午沾酒了,这会还怪想的。”说完把转头看向金富贵,怂恿道:“今晚,我们下山喝酒去。”
金富贵听了双眼发亮,用力的点头道:“好,我早想去了。”
就上一次他下山露富差点被抢被李悠然救的那一次之后,他每一回独自下山都觉得有人跟踪。在李悠然废寝忘食看书的这一年里他独自一人下山了五回,这五回里被抢了三回,三回都被打破了头,之后他就不敢再独自下山了。
这一年,李悠然都在书院闭关修炼,他便如苦行僧那般陪了他一年。一年,整整一年的粗茶淡饭,他整个人都瘦得不成样了。
当夜,李悠然和金富贵偷偷溜下了山,在酒楼胡点了一通。一面席上冷的热的整整三十几道菜,他们俩个人也不管点的菜是否吃完,而是只想大方的挥霍一把。
正吃得痛快,楼下忽然来了一队官兵,说是正在捉越狱在逃的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