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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到了另一位大叔,据说他故意吃没煮熟的见手青,是为了在幻觉里和已逝的女儿见面,所谓幻觉,或许是藏在潜意识里的欲`望吧?
    江簇簇按亮手机,查看微信消息,朋友圈动态,很好,风平浪静,呵,无情冷漠的男人。她丢开手机,拆了扑克:“来来来,斗地主。”
    玩了二十几把牌,『药』水快吊完了,江簇簇按铃找护士换第二瓶,接着吊,她前面手气差得不行,这把终于死死地把好牌捏在手里,胜券在握:“对三儿。”
    同一时间,纪承曜风尘仆仆地抵达山城医院,他的出差地点在离山城两百多公里的城市,凌晨刷到江簇簇的朋友圈动态,他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在护士站问了房号,他来到606病房,里面只有一个躺着输『液』的阿婆。
    纪承曜礼貌地问阿婆,02号床的病人去哪儿了?
    阿婆正在心里骂着家里的不孝子,把她送来医院人就不知跑哪里去了,又念着家里养的鸡鸭鹅没人喂,不禁悲从中来,她抹了抹眼角的泪:“那姑娘,她走了。”
    走了?
    纪承曜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攥住了,揪疼起来,好半晌才恢复思考能力,是出院了,还是……
    联想到她的朋友圈动态内容:刚与死神擦肩而过,心绪杂『乱』的缘故,后面的他完全想不起来是什么了,只感到无尽的寒意,如丰盛的日光,从四面八方倾泻而来,笼罩住了他。
    这种感觉他很多年前有过,在收到她那条说玩弄他感情的短信时,在遍寻她却一无所获时,纪承曜没想到还有亲自再经历一次的机会,他急匆匆地走出去,跨出门口的刹那,险些单膝跪地,扶住门框才堪堪稳住。
    走廊尽头阳光刺眼,纪承曜左看,右看,心里空落落的,在这个世间最多生离死别的地方,他不知该往何处去找她,慢慢地,理智回归,他重新捡起去找医生的念头,经过605病房,他听到了熟悉的笑声:“哈哈哈王炸!”
    纪承曜后背靠上墙壁,犹如在深海中漂泊,抱到一根浮木,劫后余生的幸存者,大口地喘息,新鲜空气涌入肺腑间,带来不期然的疼痛。
    病房里,胜利者江簇簇得意地冲两个落败小农民耀武扬威:“厉不厉害,服不服气?”
    小春儿非常给面子地捧场:“老板牛『逼』大发了!”
    花花察觉到什么,抬头看去,发现站在门口的清俊男人,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嘀咕道:“我这是来第二轮幻觉了?怎么又看到了一个大帅哥?”
    江簇簇浑然不察,动作娴熟地洗着牌,顺口接话道:“要不要我让护士小姐姐给你打一针?”
    看到男人朝他们走近,花花嘴巴张得能塞下鸭蛋:“不,不是……”幻觉!
    花花话没说完,男人已经站在了江簇簇后面,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气势压人,花花忍不住往床头缩了缩,同时和小春儿交换了个眼神,该不会是老板惹的情债吧?
    江簇簇疑『惑』地问:“你们……怎么了?”
    花花拼命朝她使眼『色』:老板,你没感觉到病房里的温度忽然间下降了好几度吗?!
    江簇簇还是没get到点:“你眼睛抽搐了?”
    小春儿绝望地往她身后一指,示意她自己看。
    江簇簇回过头,怔了两秒,眸中染上喜『色』,像三月暖阳映照的湖面,波光粼粼,她绽开大朵笑颜:“阿曜!”
    扑克牌在床上散得『乱』七八糟,江簇簇怕他走了,直接跳起来,跳到他身上,勾住他脖子:“你来啦。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纪承曜不习惯被人围观,抱着她走出去了。
    花花小春儿齐齐傻眼:什么情况?!
    花花先回过神:“能让老板不顾病体这么失心疯的,除了北京的那堵南墙,还有谁呢?”
    小春儿扼腕叹息:“这情敌比我想象中的要难对付哪!”
    花花拿了张红桃k丢过去:“你还是先好好照照镜子吧。”
    “如果我是老板,南墙这么帅,撞他一千回又何妨呢?”
    小春儿没眼看她了:“出息!”
    门外,江簇簇狂喜不已,激动得头晕眼花,收紧双臂搂着他,她不用再问什么,他出现在这里,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情场高手蒋瑶诚不欺她,这招以退为进,欲擒故纵果然有效!
    纪承曜轻拍了拍她手臂:“下来。”
    “我不。”江簇簇恃宠生娇,往他颈间埋得更深,唇角翘起愉悦的弧度,“就不。”
    见纪承曜要把她抱回病房,江簇簇自是不肯:“有个阿婆当电灯泡。”
    最后,他们来到走廊尽头,那儿摆了张长椅,江簇簇坐在他腿上,缠着他不放:“阿曜,我昨晚看到好多唱歌跳舞的小天使来找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纪承曜垂眸打量她,脸『色』稍显苍白,看起来并没有大碍,他坐直身体,沉声道:“那是菌类中毒后产生的幻觉。”
    他知道了啊?
    江簇簇蹙眉,做柔弱状,企图蒙混过关:“我好难受。”
    纪承曜没戳破她,人平安无事,真实地抱在怀里,还有什么别的可乞求呢?
    他认栽了,遵循内心,捧住她的脸,对着那柔软的红唇,亲了上去。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颗星
    江簇簇惊呆了, 不可思议地瞪大着双眼,她幻想了无数回的吻,此刻真实地落在唇上, 轻含慢吮, 从唇角到唇心, 格外温柔似水。
    像他们年少时的那场初吻, 令人心动,却又不一样, 具体有什么不同,江簇簇无暇思考, 她心如擂鼓, 身体过电了般轻颤一下, 双手搂紧他,不满足他的浅尝辄止,软软的舌尖试着伸出去,轻扣他齿关。
    纪承曜没让她深入, 低低地喘息着,提醒她:“你还是个病人。”
    江簇簇红了脸,藏在他胸口, 轻不可闻地“哦”了声。
    风吹动阳台上的绿植,叶子染了金『色』的光,走廊里依稀有脚步声传来,她鼻间闻到的, 全是他的干净气息,那么的令人安心,令人热泪盈眶。
    要是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刻,该多好?
    对江簇簇来说, 纪承曜无疑是灵丹妙『药』,加上那个吻的催化作用,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当晚她就出院了,纪承曜帮她办的出院手续,亲自送回青鸾客栈,顺便住了下来。
    其他两个病号就没这种待遇了,羡慕妒忌眼红的呀,小春儿受够了同病房大叔夜里睡觉磨牙、打呼噜和讲梦话,撸起袖子要紧随老板的步伐,被花花强行拦下:“傻啊你,现在回客栈不是给老板当电灯泡?工作还想不想要了?!”
    小春儿义愤填膺,有理有据地反驳道:“我就是怕老板被欺负才回去的!”
    花花一语道破真相:“估计老板巴不得被‘欺负’呢。”
    “卧槽!”小春儿骂了句粗口,“这破路你也能开车?!”
    江簇簇倒没想那么长远,她只是计划着先把纪承曜留下来,再一点点地鲸吞蚕食,吻是吻了,可他究竟是什么态度,她琢磨不透。
    如今人就睡在隔壁房间,难免勾得她心痒难耐,蠢蠢欲动地想去半夜劫点『色』。
    三楼整层没有别的客人,江簇簇轻手轻脚地来到纪承曜房门前,用万能房卡开了门,遗憾的是,他又反锁了,她只好抬手敲了两下门:“阿曜。”
    门很快开了,男人的身影出现,短发微『乱』,睡衣有褶皱,应该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他这么早就睡觉了?想想也是,大老远地赶过来,心力交瘁的,能不累吗?
    江簇簇心生愧疚感,但更多的是欢喜,被在乎、关心的感觉太好了,她从小父母离异,跟着爸爸生活,妈妈在加拿大定居,有了另外的家庭和孩子,她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妈妈了。
    单亲家庭的孩子更渴望得到爱,对待别人的善意与爱意,格外小心翼翼,你给我三分,那我就要还十分,纪承曜是给了她一千分,不,一万分的人,她的少女时代,因为有了他,而闪闪发光。
    江簇簇『露』出清浅笑容:“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纪承曜的『迷』离目光从眼角扫视而下:“江簇簇,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当然知道。”江簇簇径直地越过他走进房间,爬到床上,钻进被窝,里面还有他的余温,她拍了拍旁边:“快上来睡啊。”
    纪承曜站定不动,眸『色』深深地锁着她,江簇簇耳根微热,故意掩口打了个呵欠,道出来意:“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择日不如撞日,趁着人在她地盘上跑不了,是时候该把当年的误会跟他解释清楚了。
    闻言,纪承曜走近床边,拉了张椅子准备坐下,江簇簇不满足他们间的距离,硬是将他拉上床,牢牢地压在身下,她总算放心了。
    江簇簇听着他心口鲜活有力的跳动,莫名地感到委屈,鼻尖泛起酸意,她抬眸和他四目相对,在那双清亮如星的眸子里找到了自己小小的影子:“高考结束后,我和堂姐去林洲旅行……”
    途中遇到了一场山体滑坡,她们搭乘的越野车侧翻,逃生时她被落石砸伤脑袋,送到医院抢救,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单,期间她有短暂的清醒,想到自己可能没办法从手术台下来,想到刚答应当她男朋友的他,又想到她的人生,她的爱情,刚有了美好的开始,就残忍地被宣告结束……
    纪承曜重情重义,她不忍心看到他难过,短暂地失去与永远失去,短痛与长痛,并不难做出选择,所以她以交待遗言的形式拜托堂姐帮忙发了条分手信息给他,她懂他的骄傲,而那条信息足够摧毁他对她的好感。
    幸运的是,手术成功了,她从鬼门关溜了一圈回到人间,躺在病床上昏『迷』了一年,然而戏剧『性』的事发生了,苏醒后,她丧失了所有和纪承曜有关的记忆。
    那时,深受情伤,心灰意冷的他已远赴加州留学,堂姐也在她爸爸的授意下,三缄其口,向她隐瞒了纪承曜的存在,再后来,爸爸辞掉职务,带她去了另一座城市,开始新生活。
    她带着没有他的记忆,继续前行,直到五年前在上海外滩重遇,又因为她的一巴掌,两人不欢而散。
    更戏剧『性』的是,半年前,她睡了一觉醒来,突然就记起了他和曾经的美好初恋,于是开启了半个月飞一次北京撞南墙的悔过、挽回男朋友之旅。
    好在他没有结婚生子,仍是孤身一人,否则,要她如何对这该死的荒唐命运释怀?!
    在江簇簇的设想里,她应该要一把鼻涕一把泪,无比煽情地说起那段心酸过往,可并没有,她用特别平淡的语气,像旁观者在复述,沉甸甸压在她心头的巨石顷刻间消失,她只觉得浑身轻松,因为接纳她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搂着她的手臂是那么的有力,无需言语,单是那小心翼翼落在颊边的吻,她已经全然感受到了他的心疼、怜惜。
    窗外,东方的天空既白,漫漫长夜过去了,曙光即将乍现,照亮世间的每个角落。
    江簇簇欢喜得流下了泪,千万思绪齐齐涌上,她语无伦次,哽咽地说着:“我当时是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阿曜,我好害怕……”
    纪承曜的心『潮』湿而柔软,胸口滞闷,隐隐生疼,是长久以来缺失的那一块回来了,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你这个傻瓜。”
    “对,”江簇簇破涕为笑,赞同道,“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她定定地望进他幽深的眼,傻兮兮地跟他确认:“阿曜,我们这算是和好了吗?”
    纪承曜屈指轻刮她鼻尖,拭去脸上的泪水,答非所问:“先睡会儿,下午跟我回桐城。”
    江簇簇跟不上他的思维:“回桐城做什么?”
    纪承曜拥着她躺下来,言简意赅道:“登记。”
    他不想再失去她,唯有婚姻这个方式,能让他感到安心。
    登记?!
    江簇簇的大脑清空了好几秒,是她想的那种登记吗?!他要跟她结婚?!
    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
    纪承曜见她在发呆,微微挑眉:“不想嫁?”
    江簇簇窝进他怀里,喜不自胜,点头如捣蒜:“嫁嫁嫁!”
    一会儿后,她轻声唤他:“阿曜。”
    “嗯?”
    “我觉得我好幸福啊。”
    纪承曜翻过身,扣住她纤细的腰:“以后不准再离开我。”
    他的手在……
    江簇簇承受着他霸道的索取,心不在焉地应着,与他一同坠入情海深处。
    真好,她守护了很多年的东西,终于交给了最值得的他。
    因为这场计划之外的欢爱,登记日期往后推了一天,纪承曜江簇簇在傍晚回到桐城,成为区民政局最后一对登记的新人,资料一填,钢印一戳,两本结婚证就新鲜出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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