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仕诚又不说话了。
……
“那个……”后来,刘仕诚又想起了董苑林摆脱自己的事:“季蒙。”
“嗯?”
“你认不认识好的离婚律师?”
季蒙好像有点意外似的看着刘仕诚:“你结婚了?”
“认不认识?”
季蒙锲而不舍地问:“你结婚了?”
“没有。”刘仕诚说:“帮朋友问。”
“哦——”季蒙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
“你不可能结过婚了。”
刘仕诚又想起了柳絮第一天来的时候和另外一个助理的对话。当时柳絮问,刘律师结婚了吗。另外一个助理说,没有,就他那样,谁能愿意跟他?
原来,这个事实如此显而易见。
一看就不可能和人有那么深入的交集。
事实上,刘仕诚既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人有深入的交集,也不清楚怎么怎样才能跟人有深入的交集。
那边季蒙又说:“好的离婚律师……还真认识一个。”
“……?”
季蒙说着,从抽屉上拿出一盒名片,一张一张快速扫过去,最后才抽出了一张:“就是这个,我可以介绍给你。”
刘仕诚仔细看去。
——上面的名字似乎有点印象,果然是个有名的离婚律师,季蒙没有说谎。
“我爸当时打算用他来着。”季蒙笑了笑:“要与季钦的妈正式离婚。”
这件事情刘仕诚倒是从未听说过。
“不过就在那当口上,季钦的妈出去滑雪撞到树上摔破了头,醒来之后大叫大嚷,又哭又笑,情绪不稳,暴躁易怒,说是外伤性精神病,是脑组织的改变导致了性格改变,不受病人支配。
如果这个时候离婚会被骂做禽兽、太不仁义,所以只好忍着,也知道这辈子都离不成婚了。”
季家女主人的这件事,刘仕诚倒是听律所的助理们聊天的时候说起过。
律师们其实就是一群很喜欢说些八卦的人。而刘仕诚所在律所的主要客户就是企业和公司,因为各个企业和公司领导者的传闻最常被提起,今天谁得了抑郁症卧轨自杀,明天谁给了妻子天价离婚费用……
“也够可怜的。”季蒙好像是在谈论着与自己无关的人:“两个人在那之前还真就已经没感情了,结果因为撞坏了脑袋,就得一直照顾着。”
刘仕诚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那张离婚律师的名片,道了声谢,揣进裤兜。
季蒙走回桌子后边坐下,看着自己的计算机。
刘仕诚看季蒙的意思好像是要接着打牌,说了一句:“多想想自己的案子。”
季蒙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不是有你么?”
“……”
“刘律师。”季蒙突然抬起头,盯着刘仕诚:“我不会自己在那乱琢磨。你是我千挑万选最后决定的律师,我会给你完全的信任,你可以放手去做。我不想对你指手画脚干扰办案,也不愿三天两头打电话问进展。”
“……”
刘仕诚没再说什么,留下季蒙一个人在办公室,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以前从来没有人说过这些话。客户们还真都是指手画脚干扰办案,或者三天两头打电话问进展的,只要有一点点不对,就会不停地追问律师,问之前是不是办错了,纠结着是不是要换律师,或者直接对刘仕诚说,这官司看起来是要输了。
所以,听见季蒙这么说,刘仕诚一瞬间有点奇怪的感觉。
不过,刘仕诚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掩饰性地整了一下领带,然后转身出门。
“等一下。”身后又传来了季蒙的声音:“我还是送你出去吧。”
“……”
“这点礼貌还是应该的。”
“……”
那边季蒙已经站起身来:“走了。”
出门之后,季蒙看见公司院子里面的一颗树下有一张蜘蛛网,于是便伸出手去,用一直拿着的一份文件将那蜘蛛网给扫掉了。
这棵树就在公司大门外,如果来来往往的客户都能看见这么大的一张蜘蛛网,总是有些不好,也许会觉得这家公司不够注意细节,邋邋遢遢。
“……”刘仕诚在一边默默地看着。
季蒙瞧了瞧:“这确实是打算交给你带回去看看的材料。这样把,等会儿我发一份电子版到你邮箱里面。”
“……”
“怎么了?”
刘仕诚没有忍住,问:“你就不能给它们一点活路?”
“嗯……?”季蒙确实不明白刘仕诚在说什么。
“非要弄得它们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
身后好像有几个公司的员工。
季蒙一回头,果然看见了几双呆愣愣的眼睛。
那几个人看见季蒙回过头来,立刻看向别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急匆匆地离开了。
“……”
那边刘仕诚好像没有注意到,又解释了一下:“我是说,蜘蛛一家。”
“……”季蒙有点困惑地看着刘仕诚。
刘仕诚就是很不喜欢大部分人对动物植物等等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比如说,随手摘花折枝,赏枫赏樱的时候东扯一把西扯一把、然后挑几片好看的随手夹在书里,看见家里有昆虫便要将其弄死,或者就像季蒙刚刚做的那样,没有丝毫感觉地就把蜘蛛网、鸟窝、蚂蚁窝等等给随手扫掉。
——没错,很不喜欢。
之前那个助理对柳絮说,刘律师对人阴沉冷漠,只将另一方面展示给非人类的东西。还用了一个诡异的词,铁血柔情。现在这些新进来的助理就爱用些奇怪的句子。
那边季蒙愣了一下,然后才说了一句:“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