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睿的脸有点红,为了对方的理解与自己迁怒的羞愧。“其实也没什么。”
“你不说我可回去啦!”盛行远作势要起身。
“别!”韩睿一把按住他的手。
韩睿的手指修长有力,月光下更是添了一层莹白的美感。盛行远低头看他,又看看相叠的两只手掌,笑道:“别这么用力,我不跑。”
“咳!”韩睿尴尬地抽回手,不自在地搓搓:“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盛行远摆摆手。
“不是,我是说那天我不是故意骂人的。”
“哦。”盛行远点头。
“就是下连队……”韩睿不自在地往别处看。
“嗯。”
“我去找了连长。”
“嗯。”
“他说要是这几次考核我们都拿优秀,就有可能分到一块儿。”韩睿说完,简直不敢看盛行远了。
盛行远从他言不达意的话语中,总算抓住了一个重点:“我们?是指……我和你?”
韩睿点头,耳根慢慢泛红。
盛行远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你就那么想跟我分到一块儿?”
韩睿的表情冻住了,自己最在乎的事情在对方眼里竟然只是一句笑语。强烈的落差让他的心脏骤痛,他站起身,硬声道:“我现在不想了!”
“别!”盛行远按住他:“我没别的意思。”
“放手!”韩睿用力甩他。
“别闹脾气!”盛行远使劲攥着他,“我是高兴!高兴!”
“真的?!”怀疑,不信。
“真的。”盛行远无论脸上,眼里都写着百分百的真诚。
韩睿盯着他看了好久,才慢慢坐回了水泥板上。
盛行远偷偷吁了口气,心说韩爷您可真难伺候。
难伺候归难伺候,下连队的事还真得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月夜下的谈话后,韩睿就没再提这些,但是盛行远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来,韩睿对他们能不能分到一起这事还是挺上心的。
真要跟这个黏人的小子分到一块儿去?盛行远心里直犯嘀咕。他是不介意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照顾韩睿,可是一想到以后的三年都要膘在一起,就觉得有点不寒而栗。
是,盛行远是个好人,可他不是圣人。他待人温和,宽容,讲义气,可并不代表他这个人可以和任何人亲密无间。是个人都希望拥有自己的小小空间,盛行远尤其如此。和韩睿相处的二个多月以来,那家伙就像是刚出壳的小雏鸟,把他当成了唯一的“母亲”。
母亲?盛行远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好吧,这只是一个比喻,但是韩睿对他的依赖不言自明。有时候想想,韩睿坚持两个人分到一起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自己,而是他本身对于情感的需求。
寂寞太久了,所以要抓到一根浮木。抓到了,就死不放手。
真是让人头痛啊!盛行远抚额。
不远处,战士们围坐在一起玩击鼓传花的游戏,韩睿坐在人群外围,虽然张帅和杨小虎努力对他示好,但是还是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感觉到盛行远的目光,韩睿转过眼来。
俊秀的脸上,挂着两弯漆黑的眸子,深邃,但是写着空寂。
这样一个人,真的能放手吗?盛行远扪心自问。
怎么了?韩睿的目光这么问道。
盛行远摇头,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算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三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如果能帮一个人恢复对生活的信心,那何尝不是一件善事。
这么想着,他的笑容不禁更灿烂了些。
远处,韩睿看着他暖如艳阳的笑脸,微微失神了。
“报告!”
“进来!”
盛行远推门而入,指导员正坐在桌前写材料,手里的烟只剩个烟屁股了。
掏出口袋里藏的软中华,盛行远狗腿地递过去,给指导员接上火。
“哟!”指导员吸了一口,惊奇地把烟举到眼前看:“怎么了这是?你还有这等好货?”
“那什么,出来时家里给塞了两盒。”盛行远嘿嘿笑着,把整盒烟推给指导员:“我不抽烟,放您这才不糟蹋。”
“拍我马屁?”指导员吸了口烟,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怎么是拍马屁啊!我说的是实话啊,要不是您的英明指导,我们这些蛋子也不能进步这么快不是?”
“兔崽子!”指导员似笑非笑的瞅他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盛行远干笑。
“说吧,什么事?”
“那什么,”盛行远扭捏了下,才低声问道:“指导员,您说我们一个班的战友下了连队还能再分到一个班吗?”
指导员挑了挑眉,露出个揶揄的笑容:“你和韩睿?”
盛行远微窘:“咳,我就是问问。”
“看在你小子平日没少孝敬的份上,我给你明确的答复……”直到把盛行远的心吊到了嗓子眼,指导员才慢悠悠吐出两个字:“没戏!”
“为什么?!”盛行远有点急了。
“不为什么。”
“那什么,求您给小的指点指点!”又摸出一包软中华塞了过去。
指导员吐了口烟,沉思道:“我和连长不是一个连队的,你知道吧?”
盛行远点点头,做洗耳恭听状。
“其实我能过来可是我们连长在团长面前极力争取的,就是怕老三……哦,就是连长,他是铁三连的。”指导员做了下解释,又继续说道:“之所以把我塞进来,也是为了观察新兵的情况,把好苗子给搂到自家地里。”
这是人之常情,盛行远表示理解。
“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格外开恩吧?”指导员笑笑地看着他,“你,就是我相中的第一颗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