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名叫宋明修。在书里,没有活过十八岁,害他的正是他最最敬爱地小师姐殷墟。
很快就有小厮前来传唤,殷墟跟在后面往主殿走去,一路上遭受了不少明里暗里的白眼和嘲讽。
好不容易进了主殿,只听青阳道人一声断喝:“孽徒,跪下!”
这声音里似乎带了精神冲击,殷墟双耳轰鸣作响,身子发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殷墟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心里不禁有几分羞耻。
叫跪,跪便是了,竟用上了精神攻击,这是为哪般,害了傅欺霜的人又不是她!
然而这样想着,却不能说出来,着实憋屈。
“殷墟,你现在可知错了?”
殷墟眉心一跳,抬头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遍。只见主殿中央坐着师父青阳道人,左边坐着双鬓灰白的老人,大约六十岁模样,右边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黑发红衣,目光淡淡。
循着书里的记忆,那两鬓如霜的老人应该是李丘,道号白丘,白衡殿殿主,兼任刑罚殿主事。那女子自不必说,能坐在青阳道人身边,又是红衣,应是苏荷袖,道号红袖仙子,红鸾殿殿主。
罱烟派门规,处罚弟子,必须有四殿掌事在场,而缺席的紫薇殿殿主紫轩道人,几日前因事下山,所以没有前来。
下手坐着三名弟子,第一个和第三个自然认识,是苏青渔和宋明修。
中间那位……应该是傅欺霜了吧,只是略略扫了一眼而已,连脸都没看真切,但那柔美的身段与气质,竟让人觉得心旗摇动。
不愧是第一女主角,难怪能迷得男主找不着北。
心思回转间,也不过一瞬,殷墟调整了下心态,认真地说:“弟子知错了。”
“哦?”青阳道人对于三徒弟的认错似乎有些讶异:“那你说,你错在哪了?”
殷墟:“弟子不该假传师父法旨,令大师姐陷入危险之境。”
傅欺霜抬了抬眼皮,望了殷墟一眼。那一眼讳莫如深。
白丘道人笑了笑:“青阳,你方才还说,你这徒弟倔强难调。如今看来,不是那般。”
青阳道人对殷墟的识趣十分受用,表情不经意柔和了许多:“认错态度不错,但大错已铸,让你师姐受了不少苦。为师……”
青阳道人握拳掩了掩口鼻,目光不动声色地滑过傅欺霜。
傅欺霜抿抿唇:“既然师妹已经知道厉害,还望师父从轻发落。”
殷墟觉得这声音淡淡地,听不出喜怒,却说不出的悦耳。
“嗯,”青阳道人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殷墟,既然你大师姐为你陈情,那为师就罚你打扫山门两个月,三个月不得出山半步。”
“谢师父责罚。”殷墟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心说认个错就将原来的惩罚生生减半,这青阳道人实在偏心,差点杀死傅欺霜还罚得这么轻,难怪殷墟恃宠而骄,屡次要置傅欺霜于死地,可不就是被惯出来的。
虽然腹诽,表面仍是不露声色,低着头随刑罚殿管事领罚去了。
待到殷墟离去,青阳道人向左右两方行了抱拳礼:“此次多谢二位为爱徒之事奔走。”
白丘道人与红袖仙子回了礼:“哪里哪里,不过走个形式罢了,算不得什么。”
说笑几声,便一同起身离开了。
出了青冥殿,白丘道人回头望了青冥殿的匾额一眼,同红袖仙子说道:“世人都说青阳道人最宠他那三徒弟,如今看来确实如此,你说这青阳子,怎地心长到胳膊肘了吗?难道有人说殷墟是青阳子的私生女,是真的?不然为何都姓殷……”
红袖仙子既无奈又好笑:“莫要胡说八道,这殷墟的来历,我是知道一些的。有一年青阳子出外游历,回来便带了殷墟,那时殷墟望上去已经六七岁,骨瘦如柴,受了不少苦楚,一问之下方知她连自己名字都记不得了,青阳子怜惜她,就收她为徒,让她跟了自己的姓,又因为是在一片废墟中捡到的,就叫殷墟。”
白丘道人哭笑不得:“这名字……来得真是简单,倒有些男子气。”
红袖仙子:“青阳子大概希望她如男子般顶天立地吧,然而这徒弟……性情似乎有些乖张,又有些心术不正,白白浪费了青阳子的苦心。”
白丘道人:“我原也这么想,但今天见到她,与往日大有不同,也许此女真是知错了,大彻大悟也未可知。”
红袖仙子不大信,性格的改变并非一朝一夕,不过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点头道:“且看着吧。”
殷墟在刑罚殿记名领罚后,想回到住处,因为殷墟没有原身的记忆,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的住处在哪,本来想问人的,但是……自己的住处还问别人这也太奇怪了吧,毕竟不是原身,心里虚,还好半路遇到了宋明修,于是装作与他攀谈,又有意无意落后半步,宋明修不知情,聊着聊着也就顺着走了。
回来后殷墟先一步进了门,拦在门口道:“师弟今天也累了,回去吧。”
宋明修不知道自己成了“良弓”,以为师姐真的心疼自己累了,于是笑嘻嘻的挠头:“师姐,我不累,再与你说会儿话。”
殷墟嘴角一抽:“怎么不累,快回去,你又没掌灯,一会儿晚了看不见。”
宋明修傻傻地眨眨眼:“什么看不见,反正咱们挨着住的,几步路而已,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