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色变得迷茫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
水里忽然绽放出了一束红色的光芒,袁双卿循着光亮而去,才发现和她一模一样的那个人脖子上,漂浮着一只吊坠。
袁双卿脑海变得清明起来,下意识想要去抓住那束光芒,耳边听到了一阵铃铛声,她侧耳细听,那铃铛声变得更加清晰,似在耳畔。
“阿白!”袁双卿叫道,却发现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还不等她疑惑,身后卷来一道蛮力,像是要把她撕碎般,将她打向紧闭着双眼的那个自己,她看着自己的身躯与之相撞,震颤之后嗡的一声,她又陷入了奇特的感觉中,像是昏迷,又像是做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湖面在汩汩冒着水泡,不过一会儿,忽然有一道红色的身影冲天而出,竟没有带起半丝水花,她手里稳稳的抱着一个姑娘,宛若闲庭信步的落在草地上。
随着她的脚尖坠地,湖里爬出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来,披头散发,颤颤巍巍匍匐于地上,口中念念有词:“大人,贱婢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的朋友,还望恕罪啊。”
长曦把袁双卿小心翼翼放下,拇指按住她的肚脐眼,一路向上推开,直到到了喉咙处,袁双卿才有了反应,吐了好几口水,但依然不大清醒。
长曦确定她无甚大碍后,方才搭理起这女水鬼:“都已魂魄离体,差点引来鬼差勾魂,还要恕罪?我没有即刻让你魂飞魄散,已算让步。你且去黄泉之水中洗去执念,投胎去吧。”
水鬼并不想下冥界,她是被人推下水致死,因怨念太深转为厉鬼,不堕轮回,这姑娘不是她唯一一个害过的人,若是去了黄泉水里洗涤,大约也是不能立刻投胎的,而是要被关押在冥衙中,先受尽千般酷刑才行。
长曦见她犹豫,面色一沉,目光如炬,里面透着森森的寒意:“不去?那我便先碎你灵慧魄,再逼你进黄泉,等那时候,你下辈子便只能做个一生痴傻之人了。”
水鬼被吓了一跳,忙道:“大人宽容,是贱婢愚钝了,这就离开。”
她磕了一下头,这才重新爬回水里,一头扎进去,不见踪迹。随着水鬼的离去,三秋河上空以只有长曦才能看到的灰蒙蒙变成了一片明朗。
此时袁双卿也已清醒,一直没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长曦,眼睛一眨也不眨,仿佛眨一下面前的人就又会消失。
“傻了?”长曦拿手在她眼睛处晃了晃:“不会是脑中也进了水吧?那可就糟了。”
长曦故作惊奇的玩笑话并没有惹起袁双卿的反驳,她搂过长曦的腰,把自己埋在长曦胸前,那种熟悉的触觉和气味塞满了袁双卿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心口的跳动比什么时候都来得激烈。
这种失而复得和委屈的心情影响着她的思绪,令她不得不抒发,但是一出口,却已哽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每天都在自责,每天都在后悔,我哭了,我失眠了,我祈求了,你都不出现,我一直以为你都不要我了,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起初很小声,到最后抬高了音量,几乎都是吼出来的。长曦默默听着,心中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失望和气愤,只有一腔感动和不知名的复杂情绪。
她弯着腰帮袁双卿擦泪,这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却没什么美感,眼泪鼻涕一齐出来,小脸也皱巴巴的。
长曦并不嫌弃,帮她把鼻涕泡也一起擦了。
只是哭着哭着袁双卿却有着不好意思起来,别扭地转开头,拿手自己在脸上胡乱抹了一通,又巴巴地问她:“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干嘛离开这么久?你真不喜欢我了么?”
长曦却没着急回复她前面两个问题,而是看着她说:“喜欢的。”
袁双卿心里欢喜,弯着唇笑了一下,又被冷风吹得一个哆嗦,而后打了个喷嚏,把鼻涕泡又给打出来了。
长曦噗嗤一笑,惹得袁双卿瞪圆了眼看着她,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夹杂着羞恼之意。
长曦拿了手帕给她,说道:“你别着凉了,我们先回去换一套衣裳。”
袁双卿擦完鼻涕,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被长曦横抱在手里,袁双卿身上的衣服仍旧在滴水,她不肯弄湿长曦的红衣,说道:“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长曦说:“刚经历过生死关,你这腿都是麻的,怎么走?”
她不由分说,在平地一个跳跃,离开了三秋河畔,袁双卿只得闭上了眼睛,紧紧抓住长曦的衣袖,身体冷得发颤,心里却很是宁静喜悦。
不是梦,长曦……是真的回来了啊。
镇长派出去的两名侍女没找到袁双卿,悻悻地回来,领了罚下去,等了很久,袁双卿依旧没有回来,镇长不敢惊动张子忠,把家丁组织起来出去搜寻。
他这一番大动作,并没有料到袁双卿已经回到屋里,只是并未从正门进来,而是跳了窗户。
只是袁双卿也不得而知,她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无暇顾及门外的些许骚乱。
袁双卿从包袱里找出干净的衣服,想要给自己换上,她把里衣拉下肩膀,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长曦倚在床上正凝视着她,眼神接触时,长曦挑了挑眉,冲她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