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也是从年轻时过来的。都懂,都懂。”镇长神秘兮兮的说,又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见她没有反感,便端正坐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秋河可是互诉衷肠的圣地,那些莲花灯里载着的,都是寻觅良人的美好愿望,姑娘既然去了三秋河,定是春心萌动了。”
镇长见袁双卿一脸尴尬,笑道:“你放心,咱们莲花镇民风开放,无所谓藏着掖着。”
袁双卿有些坐立不安,感觉张子忠复杂的目光也在她身上扫荡,更加坐不住了,忙解释道:“三秋河不是请愿祈福的地方么?我买莲花灯时,那老板并未告诉我那莲花灯竟然是这种寓意……”
袁双卿心想,那卖灯的老板看起来面善心热,她本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没成想他满口谎言,自己这是被骗了。
镇长莫名有些尴尬,有这种百姓他也面上无光,便有些不敢直视袁双卿,微微低着头道:“那定是小贩看袁姑娘不是本地人,为了让你买他的灯,这才诓骗你,要不你告诉我是在哪个小贩那买的,我叫他把钱还给你。”
袁双卿还未说话,张子忠开口道:“老兄不必如此认真,小孩子家闹着玩的,哪需要如此劳师动众?她天天跟在我身后忙活,也想不起儿女情长来,我一般不太管她这方面的事,皆因她家人把她托付给我后,说了婚姻大事随她自己。”
镇长哦了两声,若有所思。
袁双卿也不明白怎么谈着谈着便谈到了婚姻嫁娶,一时有些惶惑,她真怕张子忠一个高兴,不经她同意随意给她许配人家,遂真心实意道:“我已决定一辈子不谈婚事。”
张子忠给了她一个不乐意的眼神:“那可不行,师父虽然不管你,但也不想看你孤灯残影一生,遇见好的,还是得嫁的。”
这么多人在,袁双卿不想和张子忠讨论这个话题,她虽然心里笃定一生不嫁的想法,却也知道逞一时口舌之快没有意义。
做给他看,才是最好的方式。
镇长打着圆场:“袁姑娘还小,这些事不谈也罢,不知老天师今天有何打算?事先说好,好不容易来这一趟,可不能立刻回去了。”
“不走不走!我这次来,除了吃你几顿饭,还准备在镇上寻访问诊一些穷苦人家,”张子忠说着,忽然话锋一转,看着袁双卿:“下山一趟不容易,你也别跟着我受苦受累了,让文清带你出去转转,买一买你喜欢的东西带回庄里。”
袁双卿不是迟钝之人,几乎立刻明白了张子忠的意思,他是真想帮自己牵线搭桥,对象还是镇长家生了一场大病,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大儿子林文清。
这男孩就坐在她面前,听到张子忠的话,也很是意外的看了袁双卿一眼,见她也正看着自己,不敢再对视,低下头去喝粥,虽然故作镇定,耳朵却是通红的。
袁双卿掀了掀唇,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这男孩子不是皮实的主,若是当着这么多人拒绝,可能会让他伤了自尊。
袁双卿心想罢了,等到无人处,再说清楚就是了。
其实张子忠昨天晚上就被镇长明里暗里的示意过,一开始他也确实抱着让她自己去寻找幸福的想法,但是袁双卿竟然会说永远不嫁人这种话,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张子忠只能先顺着镇长的意思,让孩子之间处一处看,若是成了的话,也让他以后少操些心。
所以袁双卿进屋帮他装草药时,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一直都是好孩子,虽然脾气倔了点,但也听话,你是在山庄呆的久了,也没见过什么男孩子,才觉得自己不需要嫁人,这些师父都能理解。我知道你的脾气,也不逼你,只希望你不要总设起心防,有时候也需要把最柔软的地方,给某一个能和你共度一生的人。”
袁双卿点点头,深以为然:“师父,你说得对……”
张子忠面上露出释然的笑意,紧接着又被袁双卿下一句话打碎:“我最柔软的地方,早就给了阿白,我和她共度一生岂不正好?”
张子忠瞪着眼道:“胡闹,那哪一样。”
袁双卿睨着他,慢悠悠道:“这些暂且不谈,我记得您也是一生未有嫁娶,我觉得您不是挺高兴的吗?您自己都不干的事,干嘛非让我做。”
这死丫头……
张子忠气个半死,坐在那指着她大喘气,袁双卿忙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笑着说:“师父,多喝茶,少操心,争取活到一百一。”
张子忠气笑了,颤巍巍指着门,决定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滚蛋!”
“遵命。”袁双卿嬉皮笑脸道。
她前脚踏出门,后脚就看到林文清站在不远处等她,这男孩子应该也是被事先蒙在鼓里的,早上看到她时还很沉稳,现在反倒有些腼腆。
他的手无意识地捏了捏袖口,道:“袁姑娘,你好了么?我们……我们去街上逛一逛吧。”
他这么畏首畏尾,弄得袁双卿反而胆子大起来,为了让彼此自在点,她决定把他当朋友一样相处,所以大方笑道:“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袁双卿率先走在前面,男孩子亦步亦趋跟着后面,两人出了门,一时也无话可谈。
袁双卿回头时,他的头正低垂着,看不到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