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鸥脸色寡白,嘴角轻颤,整个人都在无声地颤抖。
“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那‘东西’见她不理自己,飞速又朝她的位置爬了几步,它四肢都在地上挪动,雨水打湿了它的身躯,自它身子底下透出了一层血水,看着让人惊心动魄:“你为什么把我忘了?”
“我没有把你忘了,我...”
“砰”地一声巨雷,五颜六色的闪电在脑袋上炸开,诡异得让整个空气都变得雾气茫茫,这闪电太不正常了,李清鸥把头低下,她看到了脚上的那双平底鞋,那是黄思研特意给她换的鞋子,说是培训班小孩子多,穿高跟鞋会不方便,是了,是黄思研,脑海中闪过一抹亮光,李清鸥忽然清醒了一些。
“你走吧。”声音趋向平静,她把目光移回来,落到了那个‘东西’的身上:“我不会忘记你,却不想再见你。”
“呜呜呜。”那东西在哭,边哭边往李清鸥的脚上扑去,黄思研给她换的那双鞋瞬间被雨水浸透,李清鸥浑身打了一个颤,她觉得有点冷,手里在口袋里惯性地摸了一下,掏出来了一条丝巾。
这丝巾,她跟黄思研一人一条,原本是圣诞节的时候,黄思研咬牙从香奈儿买来当礼物的高端品,黄思研平时很少戴,哪怕戴了一次,也会洗干净小心翼翼地放回柜子,为什么这么珍贵的东西会出现在雨中?李清鸥开始有些着急,她总觉得黄思研应该就在这里,可为什么她不在呢,李清鸥的急迫随着她的脚步落入雨里,头顶上方的雷声还在嗡嗡作响,李清鸥开始无方向地找寻黄思研的身影。
雨越来越小,上方的天空开始放晴,雾气散去,路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大堆陌生人,李清鸥疑惑地站在人群中间,侧过头,才发现刚刚那个纠缠她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哈尼,哈尼,哈尼。”
有声音再次响起,却是毫无感情的机械声,李清鸥在梦中意识起来,这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怎么做了这么一个梦?她太久做过恶梦了,以至于这样醒来,甚至有些迷茫,卧室门轻掩着,屋外有很浓的饭香味在蔓延,看来黄思研回家了。
饭菜都已经好了,黄思研穿着一条小猪佩奇的围裙在打电话:“司徒周,你自己解决好吗?我不是你的保姆,有事你找小左吧。”
说完把电话挂了,挂完看到李清鸥穿着睡衣,一脸怪异地盯着自己,下意识地摸了下脸:“怎么 ?”
“我没衣服穿了。”李清鸥委屈巴巴地跟她抱怨:“一直下雨,衣服没干。”
“那穿我的吧。”黄思研非常果断地提议:“你要是不把衣服老放在一天洗,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李清鸥的目光在她的胸前停顿了好一会:“穿你的衣服?”
黄思研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的胸,脸一红,结结巴巴道:“怎么了?你胸大了不起啊。”
“是了不起呀。”李清鸥双手搭在桌子上撑着下颚,略微可爱地偏着脑袋,别有意味地道:“我爱人可喜欢了,每晚都要亲无...”
“好了,你要不要吃饭?”黄思研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或许是羞涩,也了解李清鸥那不要脸的德行,知道她接下去要讲的话肯定会让人脸红耳赤,立刻打断说:“我今天不去司徒周那里了,也跟小左打了招呼,说我们回一趟老家,让她们照看一下辅导室,狗狗我也送去张卫国那里了。”
提起这个,李清鸥脸上不正经的神色褪去,怔忪了片刻,表情露出了一丝萧瑟:“嗯,回去看看她吧。”
李清鸥的妈妈去年的今天离开了她,天人永隔的悲伤永远无法被时间抚平,黄思研买好了冥币放在后备箱,又去花店带上了一束康乃馨,李清鸥帮她把外套的扣子系好,拍了拍她肩膀上的灰尘:“要见婆婆,穿端正一些。”
黄思研很乖,全程配合,李清鸥的妈妈埋在山上,跟她妹妹和外婆一起,黄思研开车路过李爸爸住的屋子门口,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李清鸥轻易看出来了她的想法,摇摇头:“别停。”
父女二人的关系实在没有缓和,李妈妈去世后,反而变得越发冰冷,李清鸥抱着康乃馨来到她妈的坟前,回头看到黄思研还在后头走着,等她走近一些,一把就将她搂了过来:“过来见见咱妈,妈,今年我跟思思又回来看你了,机构生意也挺好的,我不当心理医生了,也不用出去应酬别人了,你不用再担心我了。”说完后,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便用手掐了一下黄思研的腰,努着嘴说:“你跟你婆婆说两句话。”
黄思研刚要开口,被李清鸥先截胡拦住:“不许喊阿姨。”
黄思研不同她闹,语调轻轻的,唇瓣在风声中缓缓翕动:“妈,我们回来了,你也看到了,我们挺好的,那个,最近天天下雨,你保重身体。”
“噗嗤”,李清鸥听到后面一句实在是忍不住笑了,黄思研瞪了她一眼,接着往下说:“家里的狗狗也生了两个小狗狗,清清说想留下一只,等以后小狗狗生了宝宝,再留下一只,我们不会要孩子,你可能会有遗憾,但是没关系的,我们依然会有初为人母的激动心情,而且,你放心吧,我会对你女儿好一辈子的。”
二人烧完冥币,等火光全部灭了,才一起下山,黄思研眼尖,远远看着有个人朝她们这里走来,赶紧喊住了埋头走路的李清鸥:“清清,是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