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被撞吧?”黎承睿哑声问。
“放心,没有。”
黎承睿松了口气,舔舔嘴唇说:“帮我,给我的同事打电话,我的车,被人动了手脚,要查。”
“是。”
黎承睿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在尖锐的疼痛中判断估计应该肋骨受了伤,但四肢动了动,发现没事,他呼出一口气,忽然听见很小声的叫声“睿哥,睿哥”
黎承睿猛然想起,自己一直没挂林翊的电话。他手忙脚乱地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拔掉耳机线,咳嗽了一声,用比较轻松的口气说:“翊仔。”
那边林翊已经叫到嗓子都哑了,焦急地问:“你你你终于回答我了,睿哥,睿哥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
“没事,乖,我没事,”黎承睿小心地斟酌词句,“我刚刚出了点小车祸,人没事,放心。”
林翊颤抖着声音问:“真,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黎承睿呵呵笑了,却牵动痛处,吸了口凉气说,“只是受了点小伤,没多大问题,别着急啊,乖,别着急。”
林翊慢吞吞地说:“都是我的错。”
“怎么会?傻的,你说什么呢,”黎承睿心疼他这种自责的口气,忙反对说,“幸亏你让我靠边停车,不然才真的会出事,宝贝,你别自责好吗?不关你的事的。”
林翊没有回答,过了好久,才说了一句:“我会保护你的。”
黎承睿笑了,说:“你一直都是我的守护天使啊,别再说傻话……”
他一句话没说完,突然身边那个警察大喊一声:“糟了。”然后,他肋下一紧,被人双臂抱着硬是往后拖了好几米,黎承睿正诧异,猛然被他按倒,紧接着,身后发出一阵巨大的爆炸声。
热浪袭来,黎承睿震惊之余,真正地呆愣住。
62、第62章
“阿头,车子的情况已经搞清楚了,油箱和刹车都被动了手脚。”阿Sam站在黎承睿的病床前冷静地报告,“就我判断,做这件事的人一定是懂车的。”
“怎么说?”
“一般车祸是不可能引发爆炸的,所以我特地看过了,油箱那连接上了火线,黏合着易爆物品,一旦发生撞击,产生的火花会在瞬间点燃火线,火线再引起易爆物炸开油箱,从而引起整辆车爆炸。整套东西做得很精妙,要不是查不到微型炸弹的爆破痕迹,我几乎要以为有人在远程控制,”阿Sam说,“可以说,他连你刹车失灵会选择障碍物撞击迫停都想到了,那个人,他知道只是撞车也许要不了你的命,他的后招是在爆炸这。”
周敏筠后怕地说:“要不是黎sir旁边正好有员警……”
“恐怕他连这点都想到了,以阿头的身手,爬出车自救或者求救的本事绝对具备,所以导火线设置得不长,这样一来,就算有人想施加援手,恐怕也很容易把自己搭进去。”阿Sam停顿了下,说,“可他临时安装的易爆物爆破力没有进过测算,所以第一下爆炸并没有立即摧毁油箱,而且他也没想到,那天站在黎sir边上的员警正好有过此类经验,所以他听到第一声爆炸就知道情况不妙,立即把黎sir拖开,这才逃过一劫。”
黄品锡笑着说:“这算不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睿,你今年申请高级督察一定过,哈哈,到时候可得请我们这帮兄弟好好吃一餐贺一贺。”
重案组其他的同事围着哈哈大笑,都说品叔狗嘴偶尔也吐象牙,怎么也会灵验啦,有年轻同事还起哄说请客一定要“要鱼刺捞饭,燕窝漱口”,这才对得起黎承睿的身份。
黎承睿绑着绷带,笑着看这群围在身边的朋友兼同事,心里觉得暖洋洋的。他知道这次出事让全组都为之担心了,大家虽然不说,可都不同程度地同仇敌忾起来。不用他吩咐,等他被送入医院第二天,组里就查清了车祸缘由,调查他当日行踪,分工合作,效率奇高,等黎承睿在病床上醒过来,阿Sam已经将报告交到他手上。
“阿头,我们几个都觉得,这次是针对你的一次谋杀,动手的人很恶毒,不把你弄死不罢休。其中嫌疑最大的是两个,一个是庄翌晨那边,我们一步步查出郑明修案的内幕,他有可能会想遮羞而杀人灭口;二个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我们可能触及到凶手的命门,他忍不住了。”
“不错啊,”黎承睿很欣慰,笑着点头说,“说得很有道理,那么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
阿Sam笑嘻嘻地说:“可能是第二种。庄翌晨那边你一出事我就派人监视他,没有异常。而且他的案子开庭在即,正常人都不会愿意在这种节骨眼上节外生枝,就算他狠,别忘了他请的律师是鬼讼赵,他不可能让庄翌晨冒这种险。”
黄品锡拍拍阿Sam的肩膀,笑着说:“阿睿,第二种可能,你觉得有多大?”
黎承睿皱眉想了一下,他想起出事前林翊那通怪异的电话,在电梯口遇到曾杰中时他面具一样的笑容,忽然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隐约可能令他心跳加快,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先别下判断,我要看证据。车子那,有线索吗?”
阿Sam摇摇头说:“鉴证科的同事昨天加班弄到凌晨三点,没有发现特别有用的东西。”
黎承睿正想说什么,忽然周敏筠过来说:“阿头,席一桦总督察来了。”
黎承睿赶忙坐好,却发现胸口扯得生疼,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在场的都是警察,见到上级来,每个人都肃立敬礼,口称“席总督察”。席一桦笑得如沐春风,提着一袋营养品走进来,说:“人都在啊,大家好,阿睿,你看着气色不错嘛,我刚刚跟你的医生聊过了,他说你恢复情况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他把东西放在床头,阿Sam等人早给他搬了椅子过来,席一桦坐下,笑着对大家说:“怎么样,你们黎sir这次的事,大概心里有谱了吧?”
黄品锡看了黎承睿一眼,笑嘻嘻地回答说:“没,我们正在逼供,看看是不是阿睿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他不知道。”
席一桦摇手说:“不管是谁,都得给我查,敢对警察动手,那就是藐视我们警队执法的权威,查到什么不好办尽管来找我,阿睿是我兄弟,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黄品锡忙顺着杆子爬说:“那好啊,有大boss这句话我们就安心了。”
黎承睿看出席一桦是有事,便对在场的同事说:“谢谢大家今天来看我,不过还是赶紧回工作岗位吧,在我出院前,事情就拜托各位了,没什么好说的,出院后我再犒劳你们。”
众人说笑了几句,便都起身告别。黎承睿看向黄品锡,黄品锡冲他笑了笑,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的默契让他们不用说一句,却能明白彼此,黎承睿暗示他事有蹊跷,黄品锡安慰他不会放过蛛丝马迹。
等重案组众人离开,席一桦这才四下看看,笑了笑问:“真不要告诉你家里人?”
“别,”黎承睿立即说,“黎先生黎太太来了只会一个训话一个哭,我都够衰的了,你忍心看我养伤都不清静?”
席一桦笑容加深,骂:“臭小子,有父母疼爱还唧唧歪歪。”
“我这不是在你跟前才吐露心声吗?”黎承睿摸摸头发,不以为然。
这句话取悦了席一桦,他笑了,问:“你大哥呢?也不告诉他?”
黎承睿反问:“你让俊哥来干嘛?来观察肋骨横断面的愈合情况吗?”
席一桦哈哈大笑,两人之间的感觉无意中亲近不少。
黎承睿看着天花板,淡淡地问:“桦哥,我跟你是从小玩到大的弟兄,我小时候有什么事都没瞒过你,这么多年的情分,不知道能不能换你句实话。”
席一桦没回答,但他换了种坐姿。
黎承睿也不看他,只是犹如自言自语地问:“老老实实,郑明修的案件你参与了多少?”
席一桦这时却笑了,他笑容和煦令人如沐春风,可声音却很冷:“你怀疑我?”
黎承睿低下头,与他平视。
席一桦避开他的视线,说:“没想到你居然怀疑我。”
“桦哥,大家都是警察,都学的刑侦,你别来这一套行不行?对我没用的,”黎承睿平静地说,“我今天问你这句,不是以黎督察的身份,而是以跟你处了十几年的兄弟的身份。”
席一桦收起笑容,沉吟了一会,说:“你的怀疑有理由,我出现在凶案现场太快,我对这个案子介入太急切……”
“桦哥,我就要你一句话!”黎承睿加重了语气。
席一桦看向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见慎重其事,席一桦深吸一口气,断然说:“人不是我杀的。”
黎承睿骤然觉得松了口气,他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你信我?”
“信。”黎承睿点头。
席一桦似乎有些意外,可不用一会,神色中却带了感动,他伸出手拍拍黎承睿的肩膀说:“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