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琼被人关在院子中不得出门,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
半个月之后武怀王终于回到王府,同时带来的人还有数十个年老宫人,她们走进房门为她清洗梳妆,穿上国母的后服,当她们为她穿上那件红纳纱彩蝶风团双喜棉褂,景琼的心彻底冰凉,他还是做到了,他成了大邹的皇帝,把皇后的桂冠送给了她。
可是景琼如此难过,她自诩大邹景氏,却没有做到护卫大邹皇室,赵无因只是后魏人,这个上官骋的身份都是假的,他不配做大邹的王。
她应该杀了赵无因,为大邹皇室复仇,可是赵无因也是她丈夫,她做不到如此狠心。
“我妹妹呢?”
一众宫人皆不说话,她们不敢告诉她常京城人人知晓的丑事。
景瑜冒犯陛下,说他逆谋反叛才得到皇位,名不正言不顺。
武怀王大怒,叫来三千禁军,宣告说谁想与她交合只需一两白银,他身后的麻袋最后都装满了……
景府一家皆被屠戮,只剩下景琼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
赵无因取得大邹又迅速夺取后魏,他早就在后魏设了重重陷阱,杀兄弑父,他终于把后魏也握在手上。大邹后魏两国合并为一国,名为赤照。
景琼还不知道他灭了景氏一族。
没有人敢告诉她真相,无人敢提起那一条条血淋淋的人命。
可他敢,他失去了这一辈子最宝贵的人,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他的报复。
锦钰轻而易举把信传到椒房殿景琼的手上,她读了信,哭得昏死过去。
锦钰只求速死,他闯进皇宫,一人抵抗千人,终于被禁军俘虏。
这天一共要杀了三个人,一个是大邹皇子,一个是大邹景将军的侄子,另外一个是企图刺杀赤照新主的后魏叛徒锦钰。
没过一会儿,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被一个大汉推出,孩子的脸上充满恐惧,刑场下的人们闭上眼睛,谁都不忍心看这样一个可怜的孩子命丧黄泉。
那孩子被身后的侍卫一推,跪倒地上,稚嫩的小手满是伤痕,稚子无罪,要怪就怪他生在帝王之家。
手起刀落,那孩子的头沉闷一声落到地上,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就这样没了命。
他的眼睛真漂亮。
人群中一个小女孩离得太近沾了一身血,她抱怨着弄脏了她的衣服。
有几个人过来,把那孩子的头拿走留个半截身子,他的小手握拳,紧紧不放开。他应该很害怕,没有爹娘陪着他上路。
第二个是人们都认识的景道成的侄子,他死前大喊:“景瑜,我来找你,你慢些走!”
他念念不忘,至死不休的这个女孩或许此刻在天上静静看着这场混乱。
人群没有多少人再继续观看,如此残忍地接连杀死两个人,人们已经不敢听高台上的人下令斩首。
赵无因亲自下令施加极刑,有人说这个刑罚叫“白玉魂骨”,真是个漂亮的名字。
没有一个人推锦钰上刑场,他步伐从容,看不出他是个犯人,面容淡然,似乎等待这一天已经许久。
他没有反抗,自愿被他们绑在十字木桩中心。
要离开的人纷纷停驻脚步,这个男子甚至比女子的容貌还要出色。
绝世的美人,男生女相,美得脱俗不染风尘,众人疑惑这样的佳人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祸事才受刑罚。
原来,他叫锦钰。
后魏有一家族名为锦氏,锦氏善战,族中有一小将面具遮脸,曾打过一场著名的以少胜多的大战。士兵以为此人颜丑,不愿现面,也都没有见过他的那张脸。
现在看来,面具下的那张脸不是惊惧丑陋的面孔,而是谪仙一般的脱尘容貌。
闭月羞花,沉鱼落雁,配之皆俗。
“白玉魂骨”这才开始。
这是寸戮之刑。
将犯人以匕首割下七千片,直至割到最后一刀才能叫他咽气,否则施罚者死罪。
锋利的匕首从他肌肤划过,似乎是花开的声音,美妙而残忍。
这般容貌的男子,心可真硬,刀子划过他身前,他一句也不说,没有求救没有痛苦。
原来有人真的不惧生死。
他森然的白骨,掩在红肉鲜血之中,闭上眼睛,笑了。
“白玉魂骨”结束,他们得了锦钰的一身骨架。
果真是白玉一般的魂骨,洁白无瑕,血腥夹杂阳光,玉石般洁净的骨骼。
可惜这不是一具完美的白玉魂骨,骨骼有了瑕疵,肋下靠近心脏的那块骨头有一道刀痕,这样的伤口,一定是有人直直拿刀捅进去,在他骨头上留下了印记。
也是,战士征战沙场,哪有人能不受伤?
可是他皮相极佳,没想到骨相也这样美,不知什么人舍得往他心上插刀?
聂儿眼中含满眼泪,什么都不再说,她看完了他们的故事,心中没了了好奇。
转身一只手拦住她,“跟我走。”
原来是罗修唤她,他也来到了这里要她和他一起离开。
“你怎么能进来这里?”
罗修边走边解释:“这个空间能量错乱,我找了一个间隙进入这里找你,顺便把跑出来的生物抓回它原来的地方。”
“什么东西?”
“红魈。”
她哦一声,其实她根本不知道红魈为何物,她失去了说话的力气,看了一场可怕的电影她发觉自己已经无法脱身。
“接下来会怎么样?”
罗修拍拍她的头:“我说过好奇心太重不好。”
“能不能告诉我?”
罗修叹息:“贪婪的人总是会失去一切。”
说完他们已经离开那个空间,离开了血色朦胧的景府和大邹皇室。
她的坏心情一直到大学开学才正式消失,她看见了那两个人。
景瑜一见她就跑过来抱住她,“我知道你在这里上学,所以我们就来看你。”
锦钰说:“可惜不在一个城市。”
聂儿紧紧抱住景瑜,望向天空:“或许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景瑜问:“什么注定?”
聂儿说:“再次相见。”
她笑道:“我们不只再次见,以后我们相见就见,我就在楚源市,坐直通车就能来看你。”
聂儿摇头,“我不是说我们。”
“那你说谁?”
“别的人。”
锦钰插嘴:“别在这傻傻站着,我们来看你,你总得尽尽地主之谊。”
“好啊!”
景瑜一走,书包还在椅子上放着,锦钰叹了口气,这个小迷糊永远丢三落四,说着他提起她酒红色的包包赶上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