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掌,或者叫掌刀,是外家硬功的一种,和大摔碑手,大大力鹰爪功相似,都是依靠坚硬的皮肉骨骼和强悍的冲击力来打击敌人,不同点则在于,刀掌的攻击面积全都被压缩到了指尖和掌缘,受力面积更小,因而杀伤力和攻击力也就更强,据说到了最高的境界,甚至可以依靠血肉之躯而发出刀锋一样的劲力来。雷烈此时的武功更胜穿越前,这一掌之威,足可以把一头水牛一刀两半。
刀掌呼啸着,仿佛一柄开山巨斧从天而降,却在距离林远峰头顶半寸的地方被拦住,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小辈!”林远峰铁钳般的手掌紧握着雷烈的手腕,真气沿着脉门渗入,牢牢控制了后者的行动能力,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似乎在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别担心,我不会杀你的,杀了你,我就无法得到那个至阴灵体了。”
雷烈闻言心里一沉——很显然,对手已经发现了小妹的存在,更知道了她身上的秘密。一想到那些被人吸尽精气的至阴灵体的下场,已经从林远山那里知道了有关这种灵体的一切的雷烈禁不住全身发冷。
“绝不能让小妹落到他手里。”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一抹决然从他的眼中闪过,下一刻,雷烈的身体猛然急速转动了起来,一阵骨骼断裂的声音随之响起,那被林远峰握住脉门的右臂如同麻花般扭曲着,里面的经脉也已经寸寸断裂,但这却也阻断了对手真气的传导,让他重新获得了行动的自由。嘴里发出一声怒啸,雷烈的左拳化作一道流星,直奔林远峰的胸口打来,双脚同时连环踢出,化作两股刀锋般的飓风,向着后者的下盘袭去。
“蓬!蓬!蓬!”三记重击几乎不分先后地击中了目标,林远峰的双膝顿时变得粉碎,鲜血更是如不要钱一般从嘴里飚射而出,但他抓住雷烈右腕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吞噬!”随着林远峰的低喝,一股绝大的吸力陡然从他的掌心传来,以两者肢体接触的部位为媒介,疯狂地撕扯着雷烈体内的力量和精气,将之吸入到自己体内。
“不知死活的贱民!”林远峰英俊的面孔扭曲着,配上那一脸血污,简直如同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一样:“先吸干你身上一半的精气,看那小丫头肯不肯乖乖就范。”他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嘴角边浮起疯狂的笑意,这一刻,他的精神已经陷入到极度的亢奋之中。
他没有理由不亢奋。
在大多数武者的眼中,战魄武者无疑是最被羡慕的一群人,他们天赋过人,修炼的速度十倍于常人,更可以在战魄的帮助下拥有种种神奇的力量……然而没有人知道,他们所看到的,只是极少数拥有上品战魄的存在,而对于绝大部分的中品和下品战魄武者来说,觉醒战魄,其实是噩梦的开始。
以林远峰为例,他十五岁战魄觉醒,此后的修炼一日千里,二十几岁就达到战气境七层,绝对可以称作是天才中的天才,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最多三年,当他达到战罡境一层,最多二层的时候,因为战魄品质的限制,他潜力将会用尽,除非他战魄的品质更进一步,否则一生都休想再有寸进。也许对九成的武者来说,哪怕只是战罡境的一层也已经足够让他们仰望,但对一个一直被人视为可以登上武学巅峰的天才,这绝对是无法接受的结果。
自从十年前,发现自己拥有的居然只是一个下品战魄那天起,林远峰就一直在害怕,他怕自己的秘密被师门和家族知道,从此不再被器重和栽培,更怕潜力用尽之后,被那些以往被他踩在脚下,视如尘土的竞争对手们迎头赶上甚至超过。恐惧如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神,十年来,他杀死了许多和他一样,甚至比他还要年轻的武学天才,却始终无法排遣这种恐惧,直到三年前,他从一个邪派高手手中夺取了一本无名功法,情况才有所改观。
那本功法对其他人来说并无多大的用处,但对于林远峰却是无价之宝,按照那上面所说,战魄的品质天生注定,却并非无法改善,而这改善的契机,就在至阴灵体身上:只要能够吞噬融合其体内的先天阴灵之气,哪怕是最低等的战魄,也可以一举跃升到上品巅峰之境。
十年来,林远峰动用了手里掌握的所有人力物力,并且不惜代价活捉了一头幼年的金灵犼,与之签订下心灵契约,为的就是借助后者对灵气的敏锐知觉来寻找至阴灵体。但那个死鬼林远山,居然敢背着他,妄图享用他要找的人!要不是小金机灵,偷偷跑出来找到他,林远峰甚至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一想到这一点,他就忍不住恨得牙根痒痒,即便林远山没死,今天过后,他也绝不会放过他。
他并没有打算杀死雷烈,而是准备将之当做要挟那至阴灵体的人质——要想到导出阴灵之气,必须要灵体本身配合,否则引出来的只会是致命毒药。尽管如此,那种吞噬他人精气的快、感仍然让林远峰沉醉。
清晰地感受着源源不断输入身体的精气,他的心里畅快极了,经脉之间那种饱胀的充实感,让他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却又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此时的林远峰,仿佛雷烈前世那些吸、毒者一样,整个身心都沉浸在了那种快、感之中,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成为武道至尊,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一切,成千上万的武者匍匐在脚下,向着他顶礼膜拜……
一阵剧痛打断了林远峰的遐想,刺骨的寒意迅速袭遍了他的全身,原本被吸入体内的力量,在这一刻倒卷而回,甚至带动着他自身的力量,向着对手的体内涌去。
在林远峰的胸前,一柄五尺长刀贯穿了他的心房,刀尖从他背后露了出来,鲜血连成一线,从上面滴落到地上。林远峰喉咙咯咯作响,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雷烈,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甘——对手这柄神出鬼没的长刀一直是他最忌惮的对象,但他明明已经扣住了对方的脉门,后者这时应该连一只手指都动弹不得,这柄刀究竟从何而来?
林远峰的喉间荷荷作响,却说不出半句话来,捏住雷烈右腕脉门的手颓然滑落,脑袋也缓缓垂了下来。雷烈面沉如铁,丝毫没有因为对手即将殒命而放松警惕,他的手腕急速旋转着,原本扭曲断裂的手臂丝毫不能影响他的动作,锋利的刀刃瞬间绞碎了林远峰的心脏,随后抽出了长刀,看着对手如同僵硬的木头一样直挺挺地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