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见她进来,便低低的道:“那苏大公子当真不是人,竟如此欺负我们楚家,真当我们楚家没有人了吗?”
她怕惊扰了楚老家,声音极小,却又满腹委屈。
楚晶蓝安慰道:“父亲已经病了,母亲切不可因为女儿的事情再伤神了,那些事情,不过是坊间的传闻罢了,母亲无须放在心上。”
马氏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这些年来当真是委屈你了,让你人撑起这个家。娘没有什么大的愿望,只盼着你能平平安安的出嫁,你已经十九岁了,寻常人家女儿只怕连孩子都生了,而你却……”
马氏说到这里,又抹了把泪道:“原以为楚苏两家是世交,苏家大公子饱读诗书,应是明白事理之人,你也极为聪慧,嫁到苏家当不会受到委屈,没承想苏大公子高中回来,竟做下了这等荒唐事……”
楚晶蓝静静的听着马氏的唠叨,直言不发,等到马氏说完之后,她淡淡的道:“母亲既然那苏大公子佩不上女儿,便寻个中间人去支会苏家将这婚事给退了吧,晶蓝愿意辈子留在楚家,陪在母亲的身边。”
“又在说浑话了!”马氏怒斥道:“不要说你已经这个年纪难以寻到合适的婆家,就算你年纪还小,在坑城里能与我们楚家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苏家和安家,安家的嫡子根本就是个纨绔,你难道还想嫁给他不成?再则女子被人退婚后对声誉都会有极大的影响,你日后只怕都抬不起头来做人!再则你这些年来时常抛头露面,早就惹了大堆的风言风语,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退婚,你爹当年真是把你宠坏了!”
楚晶蓝的眉毛扬了扬,她不过只是说了句话而已,马氏就训斥了大堆,她微微扁着嘴道:“爹爹是宠坏我了,我直想找个和爹爹样的男子,对我像爹对娘样好,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她对古代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名节当真是恨的咬牙切齿,这些东西对女人真不是般的不公平!
马氏听到她的话后微微愣,目光里满是慈祥的道:“傻孩子,其实男女之间也是需要手段的,我和你爹……”她微微顿后话锋转道:“苏家必竟是书香世家,那苏大公子纵然此次做的事情出格了些,可是必竟是幼承庭训,又读了那么多的诗书,纵是识大体的。他此时虽然被那狐媚子迷了心智,可是依你的聪明还怕得不到他的心?再则苏老爷和你爹必竟有几十年的交情,苏老爷也甚是喜欢你,你嫁过去之后,自有苏老爷给你撑腰,没有人敢欺负你。”
楚晶蓝想说男人的心就如同那海里的针,大多都是喜新厌旧的,此时当着整个杭城人的面做下了那么出格的事情,摆明了就是没将她放在眼里,要得到这样个男人的心又谈何容易?只是这些话是不能当着马氏的面说的,否则又是顿教训。而她的心里却又有些怅然,这桩婚事到底要如何是好?
她和马氏又说了会话,看了看熟睡的楚老爷便走了出来,李姨娘还坐在门口,见她出来便劝慰道:“小姐还是把心放宽些……”
楚晶蓝扭过头看了她眼,她后面的话竟是再也说不出来了,楚晶蓝淡淡的道:“让姨娘费心了。”说罢不理会李氏怨毒的目光独自回了房。
楚晶蓝和马氏说完话之后,心里觉得更加憋屈,那苏连城也太过份了,居然如此羞辱她!若是依着她前世的性子,定会跑过去找他算帐,只是在这个规矩繁多的古代,她知道忍耐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他若是急着要娶那女子进门,必定会找上门来,她就在等这个机会。
苏连城坐在苏府的悠然亭里,身子靠在围栏之上,静静的听着耳畔的铮铮琴音。
他身着件冰蓝色上好丝绸的长衫,满头墨发只用根羊脂白主簪随意的挽着,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长衫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既显得贵气又显得风流。他此时的嘴角含着抹浅笑,那笑容颇有点风流男子倜傥之色,却又别有翻潇洒的味道。
栏外的花园里,粉荷娇嫩,圆叶碧翠,浅黄色的新蕊,如女子的娇笑。
只是栏外的风景再美,也没有引起他的侧目,他的笑、他的目光只为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娇美女子绽放。
那是个倾城倾国的妖娆女子,她有双夺人心魂的媚眼,顾盼间风情无限,却透出了些许风尘之色,别的女子若是透出风尘之色便会显得有些许轻挑,可是她让人生出几分怜意。她身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既美且娇。
曲终罢,苏连城边鼓掌边赞道:“红颜的琴艺更上层楼了,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红颜抿唇浅笑,轻启朱唇温婉笑笑,却又似忧心仲仲的道:“城哥哥若是喜欢听红颜自当为城哥哥弹奏,只是听闻城哥哥早已和楚家大小姐订下亲事,我虽然刚到杭城,却也听人说起那楚大小姐是个极为凶悍的女子,公子若是将红颜留在身边,日后只怕多有不便。”
“红颜想多了,那楚晶蓝再凶悍,也不过是个女子罢了,而我最是讨厌凶悍和心机深重的女子,我的心不在她的身上,她就算是再凶悍也起不了太大的波澜。再则她家里只有她个女子,没有任何兄弟姐妹,他父亲病重,母亲软弱,嫁到苏家之后还得看我的脸色,她若是乖巧听话,苏家也还有她口饭吃,若是依旧拔扈霸道,我就赏她纸休书!让她无所有!”苏连城微微笑,走到红颜的身边,轻轻执起她那双柔弱无骨的纤纤素手,情意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