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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过来这边做。”这边和陈安修那边的格局差不多,也有一个很大的休息区,陆知远见他进门最先招呼他。
    “大哥,二哥。”
    陆行远坐在轮椅上微微颔首,“过来了,老四刚才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
    “是吗,现在时间还早,也不着急。”
    他们兄弟三个简单的交谈些不算亲近也不疏远的话,另一支陆家的人凑过来说话,他们都知道北京陆家说话最有分量的是陆江远,自然就待他格外殷勤些,陆知远倒没说什么,陆行远的眸色就不易觉察地冷淡了些。
    陆江远不像章时年,章时年即使揍人的时候,也能挂着两分温雅的表象,但陆江远不行,他的不好相与是出了名的,他想搭理你怎么都行,他不想搭理你了,你最好就马上识相的滚开,这可能也是他容易招人恨的原因,就像此刻,他应酬两句,那些人还不离开,他就不说话了,他本就是那种气质偏冷硬的人,这面无表情的脸色一摆出来,杀伤力格外大,围在他边上的人摸摸鼻子,悻悻走开,他们还不敢当面说什么。有些人就是嚣张的本钱,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老三,你这是何必呢,都是亲戚……”陆知远想劝他两句,但又被他的面无表情逼了回来,他知道江远从心底里看不上那些人,可那些人恰恰又是大哥想竭力拉拢在身边的。以前江远多少都会给两分面子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时间气氛有点沉闷,直到陆博远一家到来,所谓的家宴正式开始。
    *
    张延和李选夏都是能言善道的,其他几个又是熟人,所以陈安修这边的气氛还是不错的,别人敬酒他能推的就推,不能推的就装着喝,部队里对付闹酒兵痞的那一套放在这酒桌上还是挺管用的,至少除了季君信还没人察觉出他的酒都处理了,季君信知情却没拆穿他的打算,只低声和说,“好家伙,你这一晚上,光倒掉的酒水就上千了。”
    季君恒的酒喝地不少,此刻的脸色已经泛红,他拍拍桌子说,“二哥,你和安修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今天一直讲两个人的悄悄话。”
    “我和安修说少喝点,你也是。”
    季君恒撇撇嘴说,“切,还以为什么分享大秘密呢。”
    “有什么大秘密能瞒过你。”
    兄弟两个熟练的斗嘴,陈安修示意服务生给自己换杯热茶水,抬眼对上卫林投过来的若有所思的眼神,可能意识到他发觉了,卫林举杯自饮一杯。
    这人今天晚上异常沉默,这不太像卫林往日的表现,不过这也不在他的关心范畴之内,他微微侧身和季君信说,“我去趟卫生间。”
    季君信本来想说隔壁有的,但见他走得急,也没说出口,其实陈安修出来倒不真的是去卫生间,他只是被里面的酒味熏地发晕,想出来透透气,顺便抽根烟提提神,他现在已经渐渐在戒烟,但偶尔心烦气躁和精神不振的时候,还是会抽一两根的,他问了服务生吸烟区的位置,拒绝引领自己走了过去。
    吸烟区是在走廊尽头单独隔出的一个房间,靠外一面是整片的玻璃,只在外侧摆放些绿植,里面的装修是米色为主,沙发也是浅色的,房间面向马路还有个大阳台,整个吸烟室布置的非常干净温馨。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陈安修抽完一根烟,暂时还不想回去,就去阳台上站了会,正当他觉得足够清醒可以回去的时候,吸烟室的门又被推开,进来两个人,他没有想偷听的意思,但那两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话,谈话的内容免不得就落到他耳朵里,当他听清楚那两人在说什么时,他止住了迈出去的脚步。
    陈安修在阳台上找个不易被发觉的位置,回身向屋里看去,那两个人一个是陆维恩,一个是陆维持念,此时两人都坐下了,可能见这里无人,四下又通透,来人容易发现,说起话就格外肆无忌惮。
    陆维恩就说,“你刚才见到陆三叔那是什么态度,摆明就是瞧不起咱们这边。”
    陆维念弹弹烟灰说,“你没看陆二叔他们都得让着他,我们拿什么和人斗?我们还等着人家从牙缝里漏点下来呢,受着吧。”
    陆维恩也知道是这么回事,但被人当面甩冷脸色还是憋屈,论本事比不上人家,就转而找其他的,“大哥,你见陆三叔今天带在身边那个人吗?那个叫陈安修的,就是他的那个私生子。”
    陆维念不以为然地说,“这件事早就传开了,谁不知道,你单独拿出这个干嘛?”
    陆维恩站起来向外面看了两眼,确定没人过来,就悄声说,“我和你说大哥,有次我和二少一起喝酒,二少喝醉了,透出点口风,这个陈安修的来历可是不一般,咱们都知道陆三叔的情人是个男人,男人可不会生孩子,但据说陈安修和他男情人长得非常相似。长那么像说是没有血缘关系谁信,据说那个男的家里就一个姐姐,就是陈安修现在的妈妈。”
    陆维念一脸震惊,“你是说……”
    陆维恩暧昧的眨眨眼说,“这关系要说出去是不是爆炸性的新闻?陆三叔真是好样的,姐弟俩。”
    陆维念长长的喘口气说,“真没想到,这个真相也太出人意外了,怪不得一直没人知道陈安修的母亲是谁呢。先不说这个了,咱们出来好一会了,赶紧回去吧。”
    陈安修气得浑身发抖,他想竭力忍耐的,但这次他发现自己忍不住,他虽然不是心细的人,但这两年还是将自己的性子收敛一些,就怕在外面堕了章时年,季家和陆叔的名声,可这两个人侮辱了他的父母,他不想忍。
    “喂,前面两个……”
    陆维恩和陆维念闻言转身,看到陈安修是从吸烟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当时就是一变,但他们想到这人不被陆家承认的地位,底气又足了些许,既然说了那些话,就等于撕破脸了,陆维恩当下也不再虚伪的客套,“私生子的品行就是让人不敢恭维,还会听……”
    但他们没想到陈安修不是和他们来动嘴的,陈安修招呼都没打,对着两人的心口处上来就是狠狠的两脚,他出脚快,力道又重,陆维恩和陆维念猝不及防,被踹心口气血翻涌,连连倒退几步,撞掉了走廊里的花瓶和墙上的壁画。
    这动静太大了,引得服务生和餐厅的管理人员过来了,包厢那边倒是四平八稳的没见什么人出来,只有服务生出来看了看情况,但不知道谁去陆家那边告知的,陆家的包厢很快就把门打开了,里面出来好些人,陆行远被人推着轮椅走在最前面。
    陆维恩和陆维念的家人赶过去代替服务生扶着他们,又急忙查看伤势,陆行远则把质问的目光投向了陈安修,“你是什么怎么回事?”
    ☆、250
    要放在一般的家庭,小辈和人动手,别人受伤,而自家孩子完好的时候,家长总是要适当的摆出些姿态,在场诸人都知道陈安修和陆家的关系,所以陆行远的这声质问,在外人看来也没什么错,甚至是太理所应当了,这才是有教养的大家风范。
    可这事情有个成立的前提,要真是自家人才成,自家人的话,质问既是给了对方面子,又暗地里包含着对自家小辈的回护,这问话的要换成外人,那性质就立刻不一样了,那就是事情没搞清楚的无端指责,那就是仗着长辈的身份先声夺人欺压小辈。
    陆行远真的有将陈安修当自家小辈吗?他心里清楚,陈安修也不是个傻瓜,所以他冷淡地弯弯唇角回道,“这事和您没什么关系,您也问不到我。”
    要在以往,不为别人,只为陆叔,陈安修也不会这么对陆家人这么说话,可现在是有人用那些肮脏的揣测侮辱了他的父母,哪个为人子女的在听到那些话后,还能保持克制有礼讲风度,也许有人可以,但他自问做不到。这些话是从陆维恩和陆维念的嘴里听来的,但这些话是谁传出来的,二少?最起码他能确定一个陆斐斐,陆家的人这样污蔑他的父母,要他还对陆家人客气,他还真做不到,说实话,他那两脚能忍着没对陆维恩和陆维念下死手,他已经觉得自己很自制力了。
    可是他这话一出来,在场的其他人可是都暗暗吸了一口气,特别是陆斐斐他们,他们原本就不怎么把陈安修放在眼里,即使是陈安修和章时年在一起了,他们也觉得以章时年的家世和条件,多半就是玩玩,岂会真的和个男人过一辈子?章时年的伴侣也不是仅仅是一个伴侣而已,那也是章氏掌门人的另一半,这不光有张脸就能撑起来的。章时年要和陈安修长久,那才是奇谈,所以他们自始至终就没将这段关系看在眼里,所以这一刻他们觉得陈安修嚣张极了,不识抬举极了,他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可以对着整个陆家叫嚣?章时年现在宠他,多半是因为他应该还算乖巧听话,没惹事,要是他真的在今天得罪陆家,章时年真的能容下一个到处惹事生非的情人?他们都可以预见到陈安修的下场了。
    其他人也觉得陈安修有点不识趣,陆行远作为大伯摆明是好意,他这态度实在是不大好。
    陆碧婷也暗暗着急,章时年到底会不会给陈安修撑腰,她暂时没时间考虑,但眼下的情况是,陈安修这话一出就落了下风,不管事情的起因是什么,他已经先占了一个不敬长辈的罪名了。陆家按下不追究,就是让外人看笑话,堂堂一家之长连个不懂规矩的小辈都压不住。可要是严加追究,三叔可是还在里面坐着呢,刚才进去的人只说他们的客人被打了,可没说打人的是谁,三叔一向不爱管闲事,所以这会根本就没出来,正和四叔一家在里面说话呢。安修是三叔唯一的儿子,不管他是对是错,三叔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如果真对峙起来,事情就要闹大了。
    她本就有点瞧不上那一家,现在这一闹,看陆维恩和陆维念更加不顺眼,即使那两人是被打的,即使那两人至今都疼的直不起腰来。但她心里也有疑惑,在她的印象中,陈安修虽然年轻但并不是那种躁动易怒的性子,是什么事情让他失控至此,甚至不顾这是公共场合就贸然对陆家兄弟动手?
    为了避免事情进一步扩大,她悄悄把包厢的门带上了,包间里有隔音墙,再加上这道门,隔音效果应该够了。
    陆维均也沉默着没说话,一来他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又在官场历练多年,自然不会选事情未明的当口说话,二来他确实是瞧不上那两个堂弟平日的做派,巴不得不要沾上关系。他父亲和陆维念的父亲陆荣强本就是隔两辈的堂兄弟,到他们这辈,还能指望有多深厚的情谊。再一个就是有这么多陆家人在场,哪里就轮得到他说话。
    在场众人各怀心思,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所以在陈安修说完那句话,陆斐斐先开口的,“安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爸爸也是好心问问,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陆斐斐的温和宽容越发衬托出陈安修是多么无理取闹。
    要说先前陈安修还愿意打起精神应酬两句,这会就只剩下恶心了,“真够虚伪的。”
    陆斐斐的面色微微一变,又强自按下,神色还算和气的说,“安修,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好话坏话不分呢。”如果细看他眼神的话,就没有脸色那么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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