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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柄反射出一道金光,象一头凶猛的金狮子硬闯入罗德的视野。那道金光太过刺眼,以至于宛如天空中的第二个太阳。
    一段深久的记忆喷薄而出,象活动在海底的、不为人知的巨怪偶然跃于海面,所到之处风起云涌。
    罗德眯起眼睛。他有些挣扎地陷入了那段回忆……
    这一天也是一个令人燥热的夏日。高温象锯子的噪音一样嗡嗡作响,金红的落日被散乱的云遮成一层一层,余晖如鲜血般流淌在云间。
    青铜制的十字架被架在高处,上面粘有干涸的血迹。
    尚在年幼的罗德被马尔斯拉着手,带到十字架下。
    彼时的马尔斯还很健康。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两手一把抱住十字架的台座,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他哭得很悲伤,一副近乎要昏厥的样子。
    不明事理的罗德慢慢抬头。
    在一堆堆血块般的云朵间,被钉在上面的罪人有着强硬的剪影。那是他的父亲。
    泰勒斯脚踩防止身体滑落的楔形木,两只手掌心皆被长钉穿透。他苍白的皮肤闪着脏黑的汗,指甲里尽是干涸的血和黑泥,不时有嗡嗡叫的苍蝇包围他。
    这是十年内,父子之间的唯一一次碰面。
    “嗨……”泰勒斯扯出一个蛮不在乎的笑,声音嘶哑得象一条拉拉扯扯的虚线,“久违了。”
    这句“久违了”,好象如烙印般飞飘而来,烙烫在罗德灵魂的最深处。
    罗德只感到有些目眩。
    “我要你拿到我的金剑……”泰勒斯低声说,“然后毁了它!”
    那一年的罗德只有十二岁。泰勒斯因为收取贿赂、刺杀皇帝卡里古拉,而被法院判处十字架刑。
    ……
    罗德收回思绪时,竟产生了和和当年相似的目眩感。
    这种埋藏得深不可测的、早就被封锁的感觉突然冒头,象一颗阴险的种子终于发芽。
    这并不值得他泛起眼泪,只会让他感到无比空虚。
    他弃之如敝履的,其实还是在意的;他避之如蛇蝎的,其实还是会去追忆的。
    将军展示完金剑,还用绸布擦拭剑上的灰,动作极为爱惜。
    他谨慎地放回金剑。奴隶顶着小圆台,再次把剑送回皇宫里。
    皇帝对这柄剑的态度十分谨慎。
    上一任皇帝卡里古拉是被刺死的。而刺杀他的,正是他最信任的贴身亲卫,也是当时的近卫军长官泰勒斯。
    卡里古拉死后,由他的叔父克劳狄乌斯继任皇帝。
    克劳狄乌斯生性多疑,惧怕和卡里古拉落得同样下场,便一直没确定近卫军长官的人选。
    这个职位因此而长期空缺。
    而这柄无主的金剑,也一直被保存在皇宫里。
    ……
    庆典结束后已是傍晚,新近卫们没来得及换装,直接进入皇宫守卫。这是他们初次执行任务。
    豪华奢侈的晚宴正在皇宫的餐厅里举行。夜夜笙歌是这里的常态。
    罗德的近卫身份归属于尼禄。他直立在餐厅外的庭院里,手持一柄长剑,时刻负责尼禄的安全。
    一口方形的水池位于庭院中央,里面蓄养着颜色纷繁的鱼。
    餐厅一片灯火通明。
    沙发摆成马蹄形,将圆形餐桌围起,宾客就躺在沙发上吃饭,衣襟前铺着一张餐巾以防弄脏衣袍。奴隶们手提水罐,肩上搭着毛巾,在沙发之间来回穿梭,忙着为宾客倒酒和擦手。
    这是身份高贵的象征。在罗马,只有贵族才有资格躺着吃饭。
    有乐师吹奏长管,演员在表演古希腊戏剧,女奴朝空中喷洒玫瑰香水,气氛很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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