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端严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他的箭囊已经空了。
鬼神箭没有了箭会怎么样?这是散花宫的人思考的问题。
就像是一个剑客丢了剑、一个刀客弃了刀。
只不过有些时候丢剑、弃刀,是为了更好的应对敌人。
一声惨叫响了起来,许独那唯一的手被华端严手中的弓弦给硬生生的勒断,掉在了地上鲜血淋漓。他迎着阳光、踏着散花宫弟子的尸体走了出去,那灰色的身影忽然间高大了起来。是谁要晏歌的命?归隐又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江怀远收回了投向门外的目光,他说道:“多谢归女侠仗义相救,已经到了襄阳城,等晏姑娘回到散花宫就安全了。”他要带走晏歌,他要带走自己的未婚妻。
归隐笑了,她笑得很轻快,转头望着神情柔和的晏歌,她说道:“不,我不会让她跟你们走的。”她想保护晏歌,她不想让晏歌踏入那纷杂的世家江湖斗争中去,可是这一切又如何能避得开呢?“你愿意跟我走么?”她用一种无比认真、虔诚的语气向着晏歌问道。
晏歌点点头道:“好。”
第16章
一个慵懒的、面带笑容的女人,一柄冷峭的、血红的刀,谁能够挡住她?江怀远瞧了那一眼因为断臂兀自痛呼的许独,他掂量着自己的本事,只能够退出了酒楼。干干净净的,这楼里头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归隐的笑是得意而轻快的,而晏歌的笑始终是似水温柔。
这个江湖凭借的是自己的本领说话,有能力的人威风堂堂,而无能的人只能够像是丧家犬一般蜷缩在了一边。散花宫的人退去了他们会甘心么?晏家还会重新派人出来吗?这些问题的答案归隐心中很清楚。晏家吞不下这口气,而散花宫也丢不起这个脸,一拨人退去,会有更凶猛的潮流上涌,直到将人彻底地湮灭。襄阳城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可这世间又哪里有安全之地?所谓的安全都是凭借着手中的刀剑劈出来的。
归隐不会走,她必须要留在这个襄阳城。
夏日了,阳光也逐渐地发烫。
行走在街上两个年轻的美丽的美人,是谁都会想看两眼。温柔的、平和的笑容使人心生亲切之意,而那潇洒的、快意的则是使人心生结交之意,她们两个就像是大户人家出来游玩的千金小姐。归隐的面相不是很凶恶,而是懒散中带着一种飒爽,偶尔还散发着一种忧郁、寂寞的气息,她可以是很多种模样,只要不拿起刀,只要不与人动手,她便不会凶煞。
归隐有点儿不高兴,她刚斥走了一位面容猥琐的男人,这已经是第二十五个借着问路来打探消息的人了,她想快点回去,可是这大小姐不知怎么地,似是还没有玩够,她的手上已经提着很多的东西了。正打算开口说话,晏歌忽地转身,一块凉凉的糕点就这样被她塞入了自己的口中。归隐低垂着眉眼,舌尖似是触碰到了晏歌那带着些许凉意的指尖,咽下了糕点,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等到忙完了我带你去桂林,那儿山奇、水奇,风光天下独绝,等到你看腻了,我们再去大理。”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心中一定会有很多的向往,归隐既然立志要保护、照顾晏歌,那么自然也会将她的愿望放在心上。“现在我们留在襄阳城还有两件事情要做,一是你告诉我你想要拿散花宫的什么东西,二便是调查出那些小孩子失踪的原因。”
“小孩?”晏歌似是刻意的避过了归隐的第一个问题,她蹙着眉,低问了一句。
归隐点了点头,面容严肃了起来,她说道:“是的,小孩。你还记得在长寿县的时候遇见的两个西楼剑派的人么?他们说了小孩子失踪的事情,线索指向襄阳城。这八大剑派向来不分家,西楼剑派知道的事情,其他几个剑派一定也知道了。这不是西楼剑派的事情,而是八大剑派共同的事情,就是不知散花宫的弟子可否知晓。”
晏歌点点头道:“那我们——”
归隐一笑道:“我们需要的是等。”等李玉湖和谢小楼来到襄阳城。
晏歌道:“就他们两个人来,能查出什么东西么?”
这西楼剑派的掌门是萧怀袖,在八剑九侠中名列第六,她门下的弟子又远不如她。武功不济事不算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可要是没有自知之明那便糟糕了。李玉湖很令人讨厌,可是他的师妹谢小楼,倒是一个不错的人。归隐沉思了一会儿,她忽然间笑了:“这两个人来定然是查不出什么事情,可若是孔门剑派的孔若愚和北斗剑派的高明悬来了,那事情就会简单多了。”这两个人各是一派掌门,在八剑九侠中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他们说的话自然很有分量。
晏歌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亲自来?他们若只是派门下的弟子来呢?”
归隐微微一笑道:“我原先是不知道的,可是就在刚才,我得知了他们要来的消息。”看着晏歌疑惑的神情,她手微微一指,那儿有个破败的书画摊子,而书画摊子后面则是蹲着两个灰头土脸的小乞丐,他们手中握着石块,正在地上画些什么。“你看左边的那人,在地上画了北斗七星,可是那位置倒是比一般的要高些;而右边的人则是画了一只高傲的孔雀,他们还打了几个手势。这些都是江湖中极为简单的暗语,他们要来襄阳城了,至于来的原因嘛,走失的小孩中有他们的孩子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