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当下或许以为自己走出了某个困境,实际上,在未来的某一天,当相似的难题出现,他们还是会很容易陷入熟悉的消极情绪。
生活就是如此跌宕起伏,有的人能接受面对,有的人却会因此受到致命打击。
是他们无法承受压力吗?
不。
是日积月累的痛苦养成的思维模式,是生活曾一次又一次扼杀了他们的希望。
抑郁症像个不定时的炸弹,谁能保证它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复发,或许就在明天,因为阴雨的天气,他们选择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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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一个月,叶菁终于明白自己不能再帮大姐“带孩子”,重心转回了徐晤身上。
她和徐盛林还没有办手续——因为某些难以言述的原因。他们不想影响了徐晤的高考,但也不愿意那么快下决定。
两个人都犹犹豫豫的,现在才开始念起二十多年的夫妻情。
徐晤隐隐察觉了一些东西,却又疲于催促他们离婚,甚至觉得可笑。
她主动屏蔽了关于爸爸的消息,更没有去关心他这段时间都住在哪里,只不过看叶菁平时的表现和遮遮掩掩的去向,徐晤想,他们应该还有联系。
这就是婚姻吗?经过这么多“挫折”还能藕断丝连?
徐晤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每天都趁着叶菁出门的时候去找陈放。
小小的家成了两个孩子唯一的快乐天地。
“晚上我们回去叫汉堡吃吧?”
小巷里,徐晤牵着陈放的手问他。
陈放犹豫了一下,说:“不然,去店上吃?”
“嗯?回去吃完刷题不是更方便吗?”
陈放目光飘移,看向墙垣上的黑猫:“饿了,直接去店上吃吧。”
“哦。”徐晤没在意,跟着他的脚步转弯。
因为考试的压力需要缓解,她这段时间吃得都比平常要多,抠吐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像是已经过去了很久。某一天,她意外发现,自己也没有那么在意体重一两斤的涨幅了。
谁让她每次都像念咒一样问陈放:“我最近吃得是不是有点多?我是不是胖了?”
而陈放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回答她:“不是,没有。”
徐晤心里竟然慢慢生出一种莫名的自信:好像不管怎样,陈放都会包容她。
他不会抛弃她的吧。
哪怕她变老变丑。
不会像父母的婚姻那样吧。
从汉堡店出来,两个人往家走。徐晤看了一眼时间,还早,她不想那么快回去。
但是陈放已经先开口说:“不早了,送你回去。”
她诧异地看向他,呆滞之后,闷闷地说了声:“哦。”
两个人沉默了一路,徐晤始终在心里纠结:他今天不高兴吗?她做了什么让他不开心了吗?还是在班上发生了什么?那些议论被他听见了吗?
等到他们走到她家楼下,她的心情也变得闷闷的。
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让她愤懑,却还要不断压制。
“我上去了。”她声音低沉。
“嗯。”陈放松开她的手。
“……”
玻璃罩突然有了裂痕,火苗张扬着要往外窜。
徐晤咬着唇转身,她想让陈放知道她在生气,但又不舍得和他吵架。
脚步才踏出一步,手腕突然被攥住。
“怎么了?”陈放皱眉问她。
“……没事。”
徐晤垂着头,不肯看他。
他沉默了一瞬,另一只手抬起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晚上不要读太久,早点睡,明天我在巷子口等你。”
“……”
气焰渐消。
“明天早上想吃拌粉。”
“好。”
徐晤一时没忍住嘴边的笑,勾着他的手朝他的侧脸亲了一口。
“快回去吧。”
莫名其妙升起的气焰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徐晤看着陈放的身影渐渐走远,嘴边的笑还没收起,余光扫到楼梯转角,再一次顿住。
“……妈。”
叶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身上楼。徐晤跟在她身后,恐慌的情绪随着脚下的阶梯慢慢升高。
钥匙碰撞的声音在黑暗的楼道里变得尖锐刺耳,徐晤跟着叶菁进门,最后把门关上。
“砰。”
钥匙摔在门边的矮柜上,徐晤的心跟着一跳。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叶菁愤怒地看向她。
“……”
她被吓得往门边后退了一步,嘴巴微微张了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是要报复我还是要报复你爸!他是谁的儿子、你是谁的女儿?!”
徐晤看着嘶吼的母亲,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拳。
“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叶菁快速堵住她的话,“哪个孩子会让爸爸妈妈离婚?哪个孩子会像你这么折磨大人!”
徐晤一怔,眼前腾起雾。
果然,她还是怨自己的。
“那你们别离婚了。”她偏头,咬着牙说。
“你说得好听,之前闹死闹活的不是你?每次都要拿死来威胁我吗!”
叶菁愤怒说出口的话,像一个巴掌扇在徐晤脸上。
原来,在妈妈看来,自己的所有情绪波动都是做戏。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女儿!”
“我也想问你为什么要生我!”
愤怒的手推开咆哮的母亲,嘴里发出她最深的疑问——
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
她一点都不想来到这个世界!
**
陈放走到家门口,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才掏出钥匙。防盗门打开刚露出一个缝隙,里面已经有光透出来。
他绷着下颚,抬脚走进去。
“回来了?”屋里的人听见动静,回头看向他。
陈放没应声,自顾往前走。
“什么臭脾气。”秦郁嘟囔了一声。
她以为陈放会像昨晚一样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没想到他又突然回头问了一句:“你回来干什么?”
“……”秦郁愣了一下,挤出个笑,“你马上高考了,妈妈回来陪你呀……”
陈放冷眼瞧她,秦郁被看得发毛。
“不需要。”
他丢给她这句话。
秦郁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现在的陈放,和她所了解的那个儿子,有些不一样了。
从前他虽然沉默,却不会用这样冰冷到近乎残酷的眼神看着她。
她可是他妈。
母子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秦郁不断地在心里安慰自己,想了想,最后还是站起来回到卧室。
墙角摆着她的行李袋,床上放着这间屋子的房产证和一张绿色的存折。秦郁略过了这些零碎的物件,径直走到梳妆台前。
那里躺着一张医院的就诊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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