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疋无语道:“你虽然中了剧毒,但所幸不深,只要我们查明六指男人的身份,相信找到解药不是难事。”
听完这话陈湮更绝望了,他终于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自己挖坑自己跳了。鬼知道那个六指是不是真的下毒的人,要是刘峰是自己不小心吃了毒|药嗝屁的呢?
可怜他金达集团的独子,竟要在这个鬼知道是哪儿的地方作为一个小倌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窝囊死……
眼见陈湮脸色变了又变,一副哀哀戚戚的模样,只能尽力安慰他道:“你且放宽心,等我查清六指的身份,就马上给你找解药。”
陈湮双手捂脸,欲哭无泪,在心里无声哀嚎道:“我的林大侠诶,你可别再说了……”
林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蹲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来。”
陈湮愣愣道:“干嘛?”
林疋道:“你现在这种情况根本走不了路,我背你。”
陈湮一怔,看着面前林疋的背影,忽然有什么东西如闪电般击中他的心脏,在里面轻轻搅动纠缠,一股酸涩而又甜蜜的感觉涌了上来,浸润全身,似乎身体的疼痛也慢慢褪去,夜色也慢慢褪去,他能看见的,只有眼前人,能听见的,只有桦树叶子在晚风中的沙沙响声和眼前人的呼吸声。
真是个傻子,他想,伸出手勾住了林疋的脖子。
林子在经过刚才的喧闹过后再一次恢复了平静,好一会儿,只剩下枯叶被厚实的脚步踏碎的声音。
陈湮感受着林疋背上传来的温度,微微扭头,看着他鬓边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忽然轻声在他耳边问道:“林大侠,你对我这么好,不会……是喜欢上了我吧?”
林疋脚下一个趔趄,手臂却用力,防止陈湮掉下去。他清了清嗓子,努力用冷漠而凶狠的语气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下去。”
陈湮发出一声轻笑,把头靠在他脖颈间,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林疋感觉到他的动作,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恢复了正常,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咕哝道:“无赖。”
陈湮再次醒过来时已将近中午,太阳照得他整个人暖洋洋的。适应了明亮的光线之后,他睁开眼睛,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木屋,屋顶上盖着茅草,泛黄的纸糊在用竹条胡乱扎成的窗户上,风从一个破洞里灌进来。屋子里只有一张小桌子和两张矮凳,除此之外就只有他躺着的这张木板床,床上除了被子,就只有一张麻席。
镂空的竹门被推开,林疋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见陈湮坐在床上呆愣愣的,松了口气,道:“你醒了?洗洗脸吃点东西吧。”
陈湮下床穿了鞋,林疋走过来扶他到桌边坐下,拧了帕子递给他。
陈湮有些不习惯地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道:“这是哪儿?”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压进门来,几乎挡住了所有光线,屋子里都跟着昏暗下来。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用粗哑的声音道:“哟,小兄弟醒了?正好我昨天打了两只野鸡,炖了给你补身子,嘿嘿嘿!”
看着男人一脸无害的纯良笑容,陈湮也只好笑着回应。林疋介绍道:“这是孙正大哥,他是猎户,这里是他的住所。”
陈湮扭头看了一眼凌乱的床铺,顿时脸红道:“给孙大哥添麻烦了。”
孙正满不在乎一摆手道:“别说见外的话,楚……”
林疋猛地咳了两声。
孙正神色有些尴尬道:“林疋兄弟的兄弟就是我孙正的兄弟,我平日里都是独来独往,你们来了正好热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湮被这几个“兄弟”绕得晕头转向,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孙正已经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这里地处深山,那些杀手就算回来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你在这里安心将养两天。”
陈湮惊道:“深山?那你昨天晚上背着我走了多久。”
林疋笑笑没说话,临出门前指着陈湮的头发道:“你的发髻已经散了,梳一梳吧。收拾好了就出来走动走动,厨房里熬了粥。”
“我……”陈湮还没说完,林疋放下一把梳子就走了出去,“不会梳……”
屋里也没个镜子,这一头乱糟糟的长发他哪里会打理,好几次试图学林疋束起来都失败之后,干脆用发带在脑后系了个低马尾,像极了痴迷于艺术的流浪歌手。
这副尊容自然也让屋外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反正林疋嘴里的一口茶是喷得干干净净。孙正蹲在一边,手里拔着野鸡毛,嘴角强忍着笑意。
林疋哭笑不得地把他推回屋子里,道:“你怎么连这个都不会。”
一边说着一边飞速地替他把头发束在头顶,用竹青色的发带替他系结实了,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满意道:“好了。”
陈湮跟着他出去,见旁边放着一盆水,走过去当镜子照了照,发现原主这番打扮倒显出几分清俊,就是脸色过分苍白,整个人病恹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