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目光在她面容上逡巡:“可住得习惯?有不称心的地方,吩咐内务府的去办就是。”
清河笑笑:“回皇上,没什么不称心的。”
皇帝展袖坐在床沿,手缓缓解开颔下第一颗纽扣,抬头望她的目光炯炯。
四目相对,清河在叁五步远处站着没动,场面有一丝尴尬。
隔了好半会儿清河隐约领悟过来:这就是要侍寝了?
她磨磨蹭蹭走过去,狗皇帝果然停手,手下拢共就解开了一颗纽扣。
清河轻缓地解开余下几颗,皇帝微张开手,使她很轻易便为他脱下明黄外袍。她动作慢,皇帝等得心痒,大手抚上她肩侧带了些力道,宫装便被他剥枣似的剥下,露出里面月色的单薄中衣。
“…皇上,可否吹灯?”清河微微低了头,皇帝在昏黄灯火中看见她低垂眼睫,根根分明,颤动如蝴蝶翅膀。
皇帝哈哈大笑,只当她害羞,更爱极了佳人丽色,说什么也不肯吹灯。
清河被推到在床榻上,陌生的、散发着热气的男性身躯贴上来。中衣被揉皱,露出鹅黄小衣和一截脆弱腰线。然后是亵裤被剥下,莹白的小腿露在锦被外,被只手擒起,放在手心细细抚摸。
双腿被迫打开,清河浑身一颤。
下体毫无遮挡的清凉传来,清河微微挣扎,手伸进枕头底下,触到那冰凉锐利的物件。
匆忙的脚步声传来,皇帝抬起埋在她胸前的头,刚待发难,屏风外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形扑通跪下,内侍声音颤抖:“启禀皇上,中宫遇刺。”
皇帝蓦地翻身坐起,神情惊惧。
他未必担忧中宫和她腹中胎儿,却很是惜自己这条命。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浩荡远去,清河静静躺在床榻上。半晌,手从枕下抽出来,慢慢穿好中衣。瞥一眼床尾有些发皱的一物,她有些嫌恶地踢远了些:“把这帕子收了吧。”
婢女躬身绕进内间,低低应了,把那白帕子取走。
燕栖宫外一片冷清,人声热闹都在别处,只有风声萧萧。
婢女揣着帕子走过许多弯弯绕绕,终于在避人处从怀中掏出一抹雪白,点了把火焚烧。
飘摇的火舌卷上白帕,细看之下竟有两条,上面几点红梅颜色十分刺目。
2
灯影摇晃了一下,屏风外似乎有些微动静。
“菡萏?”领命的婢女前脚刚走,除了菡萏,清河想不出还有谁此时会出现在她房内。
清河披上外衣,缓缓站起来。
屏风映出男子高大的身影,清河微微一怔,停住了。
男子绕过屏风,分明是她心心念念的如意郎君。他一身黑衣,俊朗面颊上溅了一点血,古井无波的长眸沾上痛意。
清河静默在灯影里,拼死拼活想见见不到的人如今明明站在眼前,她却有些情怯了。
她实在摸不准秦涉心中所想,这人若是还认为分开最好,她没有把握能令他回心转意。
更何况,这人进屋到现在,对上她视线便微微别开脸,根本不拿正眼看她,目光只虚落在她脚下叁寸处,分明是愧疚狠了,心里只怕在想什么‘我已无颜见卿’之类的。
秦涉不知道清河已经把他的心思吃透了一半,哑声开口道:“我带你走。生死无论,定护你周全。”
好个生死无论,这便是以性命相付了。
清河不及回话,便被他套进一副贴身软甲和夜行衣里。大掌覆上她腰侧,把她腾空抱起。清河缩在他胸前,两人飞快地移动,周围景色飞速后退,耳畔只有呼呼风声。
清河终于回过神来,拍拍他胸膛:“哎,等等!”
他脚下一顿,回话时胸腔微微振动,听不出情绪:“如果你想留下的话,那便留下。”
清河仰头望他,若有所思:“你呢?待皇后诞下皇子后便功臣身退么,慕白答应我会还以东厂之力助你改换身份,骗过鬼谷耳目,从今往后倒是可以海阔天空、逍遥自在了。”
秦涉沉默不语,清河继续道:“不过我也不赖,这宫里锦衣玉食,我会享荣宠富贵、长命百岁。”
秦涉没听出她语中轻微的戏谑,只觉刺耳得不行,急急接道:“我也会留下。刚说了,会护你周全。”
“护我一生一世吗?”清河微微错愕。
“一生一世。”
做你的影子,看你享荣宠富贵,看你长命百岁。
清河笑起来,笑声如银铃回响在寂寂夜风中。
她拍着他的手臂让他停下来,两人停在空无一人的摘星楼顶。
此处归钦天监白日检测天候所用,夜深自然无人,僻静得很。
清河坐下来,正色道:“我非刚直易折之人,否则以我境遇,早就自尽个百来回了。所以今夜我不想以血肉之躯犯险,我惜你的命,也惜我自己的。”
秦涉默然,仿佛已经懂了她的选择。
他仍是绷着脸,低落心绪却展露在唇角,清河忍不住扑哧一笑:“但我不愿留在这里。你我平安逃出这宫墙,做一对平凡夫妻,粗茶淡饭,儿女绕膝,这才是我要的一生一世。”
清河微微偏过一点头去看他,双眸亮晶晶的:“你既肯以性命相付,这一次,可不可以别再放弃我?”
秦涉有些不自在地低了头,唇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哑声道了句“好”。
他双手拢在她腰间,头埋进她颈侧,声音有些闷闷的。
清河感觉到颈侧滑过一点温热,心上如同羽毛扫过,用力地回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