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村里那么多想着要娶你的男子,你一个都看不上?”
福妞想了想:“我都不想要。”
“为什么不想要?”齐昭盯着她看。
福妞也不知道,无辜地眨眨眼:“我就是不想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还小,或许根本不明白这些,齐昭想了想,还是算了。
又过了半个月,碧河村忽然就人人奔走相告,说是出了一件大喜事!
原来是县里来人了,且是官家的人,那人直接到了福妞家,大家伙儿围过去一瞧,才知道福妞捡回去的那个小子,竟然考中了秀才!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啊!
谁不捶着胸口后悔自己没把那孩子捡回来?
崔惜听说的时候都呆住了,秀,秀才?!
这对齐昭来说不算什么喜事,秀才而已,他五岁都能考上了。
可见福妞一家高兴,他倒是也高兴了起来。
因为福妞家出了秀才,一夜之间似乎也多了非常多要好的亲朋好友,人人都来套近乎,都想着跟秀才拉拢些关系。
不少人陆陆续续地往福妞家送东西,都是些什么鸡啊鱼啊肉啊粮食啊之类的,王有正跟卫氏本身就不善客套,一时之间也没能拒绝掉,最终决定,那就办酒吧,请大家伙儿喝一顿!
王有正没有儿子,还没办过什么酒席,如今为齐昭办酒,倒是也体会到了一把长辈操持宴席的滋味。
人人都羡慕王有正,这如今出了个秀才,这秀才无父无母,一切都有王有正操持,以后再怎么样,也不会完全不管王有正的。
有人便说,是王有正两口子傻人有傻福,救了个快死的小子,谁知道他就考中了秀才呢?
也有人说,兴许真是老王家是读书人的命,只是这好命没落到牛蛋身上,反倒落到了二房捡回来的孩子身上。
至于牛蛋,考试中途被轰了出来,自然没考上。
这方圆数百里,似乎也就考上了齐昭一人。
王有正得足了面子,在村里腰杆更直了,其他妇人对卫氏也相当地尊敬,都羡慕得不行。
连着许多日子,王家都处于一种气氛非常火热的状态,见自己中了秀才给大家带来这么多喜悦,齐昭在琢磨着要不要再考个举人,反正,他似乎也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要做。
参加一回乡试,还能考察一番当今全国上下的科举情况。
这样想着,齐昭时不时也开始看书,王有正提出来要给他花银子去县里读书。
“有一位先生说知道咱们家穷,可以免费让你去读,咱们只需要自己买书自己负责盘缠饮食,我与你婶儿想了想,你不如便去县城里读书吧。”
齐昭就算再厉害,自己一个人在家看书,哪里就能看得出什么名堂?
但齐昭轻轻一笑:“叔,婶儿,您们相信我,我自己可以的。”
县城里的老师,他考试的时候是见过的,略微腐朽固执,与他所秉承的读书之道并不相通。
齐昭不觉得自己需要老师。
他上辈子读了一辈子的书,哪个老师能比他厉害?
福妞带着崇拜的眼神瞧着他:“你可真厉害呀!我不知道怎的,就觉得你乡试也能中!”
齐昭弹了下她脑门:“你说不准就能感觉对了。”
他这几日在教福妞打算盘,算数跟作诗起来,福妞觉得算数实在是太难了!
但她不怕难,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齐昭算。
但奇怪的是,齐昭给她出的题都让人无法理解。
比如,他要她算一户人家里各人的月例银子加在一起多少,又让她算各个等级的丫鬟分别应该给多少月例银子,又是谁谁家什么官职的大人合该送多少银子的礼,福妞好奇:“我学习这些做什么?难不成将来我会去大户人家做管家?可是管家不都是男的吗?”
齐昭淡然一笑,拿着笔在纸上飞龙走凤:“你只管学,会有用的。”
好吧,福妞托着腮,纤细白嫩的指尖继续拨拉算盘。
转眼要入冬了,齐昭不知道怎的,吃的越来越多,那个子也越发地高,幸好卫氏有先见之明,给他做的衣裳都稍微长,一点,等到了冬日穿着竟然正好。
不知不觉,齐昭比福妞高了半个头,福妞走在他旁边就觉得自己矮了许多。
“齐小五,咱们都是一样的东西,怎的你长这么高?”福妞仰头看他。
其实,她也长了,悄悄中,胸脯处越发饱满,身子开始凸凹有致,神韵之中不再只是小女孩的清纯,还夹杂着即将成熟的水蜜桃一般的甜美,若是再长长,水蜜桃熟透之时,不知道多少人想摘下来一品香甜。
齐昭低头看她,含笑:“我是哥哥,自然要长得高一些。”
福妞赶紧说:“我是姐姐!你是弟弟!”
齐昭不急不缓:“我比你高,我是哥哥。”
两人争执半晌,福妞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他们两个是出来菜地里摘葱的,这会儿才下了雨放晴,地上有些泥污,福妞一边走,一边小心地不让泥土粘到自己鞋上,可这都是泥巴路,哪里能避免得了?
她有些懊恼,身子却瞬间腾空。
齐昭把她抱在怀里:“我抱着你走,这样便不会弄脏鞋子了。”
福妞脸上微微发红:“嗯,那好吧!”
齐昭走的稳稳当当,但心跳如如敲鼓一般,福妞皱眉:“为什么你胸膛中声音这般大?”
少年故作镇定,心跳声却一声大过一声,他缓缓说:“因为怕你摔了。”
因为,她是他的全世界。
他抱着全世界,心跳声能不大么?
两人走到家里旁边的小道上,因为这小道被王有正铺了碎石子,因此没有泥巴,福妞赶紧下来了。
两人走到门口,便听到里头传来的欢笑声。
见齐昭回来了,卫氏赶紧说:“小五,福妞,你们回来了?快,来喊赵大娘。”
堂屋坐着个女人,大约四五十岁,打扮得一看就像是媒婆。
赵大娘瞧着齐昭,喜从心来,站起来拍着巴掌说道:“哎哟这便是我们的秀才老爷吧?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呀!怪道沈家那小姐指明了要我来给说亲呢,哈哈哈。”
卫氏笑得有些勉强:“沈小姐也是标致人物,都说她小小年纪就出落得极为美貌,人家又富庶,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人家。”
方才媒婆来的时候也说了,沈家说了,若是亲事能成,沈家愿意出银子让秀才老爷去学馆读书,考举人,一应花费都是他们的。
沈家是做生意的,虽然不算特别富庶,但比王家好了不少。
卫氏自觉也没有权利替齐昭拒绝,便问道:“小五,你觉得如何?婶儿只能帮你帮着看看,具体如何,还要看你自己的意思。”
福妞听到媒婆提沈家,便问:“是沈家的沈静娥吗?”
媒婆笑得满脸菊花:“是呀是呀!沈静娥可是个好姑娘,秀才老爷,我们这方圆数百里,上哪里找比沈静娥更好的女子呀?要我说,您就点个头,我帮您去办!沈家不要彩礼,闺女嫁给了你,嫁妆丰厚的很!这谁家能做的出来?这样的好机会,可不多!”
齐昭觉得很烦,这人如苍蝇一般,当真是烦透了。
“我暂且没有娶妻的打算,何况我才多大?”
媒婆笑得讪讪的:“秀才老爷,你是不大,可沈家的意思便是先成了亲,圆房过几年再说呀。”
先成了亲,将来齐昭考中了举人,那沈家就得了大便宜了。
虽然说沈家的心思很明显,但照着齐昭如今的状况,那如今还真是齐昭占便宜,毕竟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卫氏心中不愿,但嘴上却没说,因为无论从哪方面说,沈家对于齐昭来说的确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媒婆还在说着话呢,齐昭忽然说道:“我不愿意,请回吧您。”
“啊呀呀,秀才老爷当真是年轻哪,这这这,卫氏,你也给劝劝……还有,福妞哪,劝劝!”
福妞有些懵懂,她曾经见过一面那个沈静娥,的确是非常温柔娴静的女孩,生得也漂亮,仔细想想也的确是好姑娘。
“小五,你要么就考虑考虑?沈静娥的确很好……”福妞才说完,就瞧见齐昭冷冷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握起来。
福妞说这话,就代表对他没有任何一丁点那方面的意思。
她的确还小,但家里也在物色合适的男子意欲定亲了,所以,她当真对他没有任何想法?
福妞有些摸不透他的意思,实诚地说:“我说,沈静娥真的不错……”
齐昭冷笑一声:“是吗?”
他转身就走,回了自己屋子。
这是齐昭头一回生气,卫氏也觉得莫名其妙,但隐隐有些欣慰,难道小五是因为福妞才生气的吗?
这一日,齐昭连着中饭与晚饭都没吃,福妞去喊他吃饭,他就说没胃口,不想吃。
卫氏心里头越发明白了,只怕这孩子是在闹别扭。
“福妞,他不想吃,你便隔一会去问一次,总不能让人家饿肚子。”
福妞苦恼至极:“他到底怎么了嘛!”
但心里头还是担心齐小五身子,福妞端着饭碗来来回回好几趟,总算问出口了:“你到底怎么了?你在生气?”
齐昭坐在案前写字,手中的笔一顿:“你总算看出来了?”
“那你在气什么啊?”福妞很好奇。
齐昭说不出口,闷闷地“呵”了一声:“我闲着无聊,生一会儿气,气自己没出息。”
“可是你已经顶有出息了呀!所以,沈静娥才……”
齐昭眯起眼:“福妞。”
这语气森冷,福妞一愣:“啊?”
“我想休息一会。”
福妞立即点头:“那我出去了。”
齐昭放下笔,在床上躺了一会,想了许多,他真希望时间可以更快一点,等到成王事败,等到王启进京,等到他年满十五,他便可以杀回京城,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娶了福妞。
不必这般……晦暗地把心思隐藏起来。
不敢说,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