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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瞧见冯奇,福妞有些庆幸,她当真是好怕一个人走夜路。
    “冯奇,你怎的在这里?”
    冯奇说:“我去你家包子店买包子,却听闻你来了这里,想着天也晚了,怕你一个人不安全,便来接你。”
    福妞有些感激:“多谢你了,我也是在顾大嫂家耽误了一会,因此才晚了,走吧。”
    两人往回走了一会儿,冯奇一边给福妞说些笑话,一边说道:“往后你若是还有什么跑腿的活儿,不如喊我。”
    福妞笑道:“我家的事情,怎能一直劳动你呢?”
    冯奇想到两人将来只怕是要成亲的,心里头也没说破,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支木头簪子。
    “福福,我是做木匠的,但做簪子却不在行,手艺有些粗糙,你瞧着簪子……”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前头冒出来几个乞丐,指着福妞说道:“你就是王家包子铺的福妞吧!”
    福妞不认识这几个人,冯奇立即把福妞护在身后:“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那几个乞丐嚣张得很,借着月色狞笑:“我们看上了这心灵手巧的小娇娘,想玩玩,识相的赶紧给爷闪开!”
    冯奇自然不让,可来的有四五个乞丐也都是跟人打架斗殴习惯了的,哪里是冯奇打得过的?
    不过几下,冯奇便被打趴在地,其中一个乞丐冷笑:“爷爷对你没兴趣!识相的赶紧滚!否则今儿要你的狗命!”
    福妞连连后退被堵在墙角,她一个姑娘家自然害怕,看向冯奇时却瞧见冯奇微微咬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他竟然是把福妞一个人撂下了!
    福妞心里一凉,赶紧喝道:“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我劝你们悬崖勒马,莫要害人害己!”
    那几个乞丐笑得色眯眯的:“爷爷既然来了,自然便是不怕的!此处天高皇帝远,你爹娘丢了你一个闺女,想找都找不到,更没有任何线索,我们做乞丐的,哪里不是家?弄死了你,便去别处过活,怕什么?哥几个给我上去,剥了她的衣裳,叫这小毛丫头卖他娘的包子!抢了咱们刘老板的生意!”
    福妞心中又惊又怕,瞧见几个衣衫褴褛目光猥琐的乞丐朝着自己走过来,她眼泪夺眶而出,拔下头上的簪子便往前刺去,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黄毛丫头,还敢反抗?!”
    几个男人,福妞哪里敌得过?她心中绝望至极,想着若是今日真的被欺负了,那不如一死了之!
    看着眼下的情况冯奇跑了,她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谁知道,下一秒,抓住她的那名乞丐被人一板砖拍了下去,紧接着其他几人也被闷棍敲了几下,几个乞丐都怒了起来,转身一瞧,便见月色下一清瘦高挑的少年一手握着搬砖一手抡着木棍子,正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
    “松开她。”
    齐昭声音又冷又沉,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他瞧见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被几个乞丐围着,头发散乱,脸上带泪,心疼得要命。
    乞丐哪里会怕齐昭?直接一哄而上与齐昭打了起来。
    五个人,都是打架打习惯了的,两人抱着齐昭的腿,两人便去拉他的胳膊,另外一人拿起来砖头就要往齐昭的头上砸去。
    福妞原本吓得瑟瑟发抖,如今瞧见齐昭被弄成这样,她咬牙抓起簪子就往那手拿砖头的的乞丐身上刺去,乞丐受疼立即松手,福妞没命地往其他几人身上也一一扎去,齐昭利用这空当,直接踢向那几个乞丐,他如今力道不比从前,愤怒之下竟然是一脚踢翻了一个,捡起来地上的棍子就没命地打了出去。
    人在愤怒的时候爆发力量十分可怕,那棍子直接打晕了其中一人,其他几人也害怕了起来,拿着棍子与齐昭对打几下,却发现齐昭又狠又准,他们的棍子却又打不到齐昭的身上,半晌,只得拖着同伙逃窜。
    等那些人不见了踪影,福妞才带泪看着齐昭:“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疼不疼?”
    她说完,猛地抱住齐昭:“今日幸亏有你,否则我便死路一条!可是……你怎的这么鲁莽,直接便冲了上来!”
    她说完又松开他,擦擦泪,仔细上下打量:“可受伤了?身上疼不疼?我瞧着那起子混蛋的棍子有打到过你!”
    齐昭身上自然是疼的,方才那些乞丐打他可不是打着玩的,每一下都用了狠劲儿的。
    可是他此时瞧着福妞梨花带雨的样子,只是抬手摸摸她的脸,替她揩干净眼泪,声音温和,宛如月色那般:“莫要哭了,我不疼。”
    福妞眼泪掉得更快:“怎么可能不疼?一定是很疼了!齐小五,你是不是傻子啊!”
    齐昭勉强一笑,忽然就猛地咳嗽几声,直接吐了一口血出来。
    第36章
    齐昭这几年养出来的身子, 因为这一场架,瞬间变得垮塌起来,时不时地咳嗽, 身子最虚的时候路都不能走。
    王有正与卫氏都觉得奇怪, 但齐昭不许福妞把那件事说出来,怕王有正他们担心,福妞便只能咽下去,仔细地照顾着齐昭。
    所幸如今家里银钱是充足的, 给齐昭抓药什么的都不是问题,但不知道那时候到底是如何伤着了, 他这一病足足病了两三个月都还未好。
    福妞忧心忡忡,每日里都高兴不起来,倒是冯奇来找了她好几次。
    他面带愧疚:“福福,那一日我并非逃走,而是想去喊人……”
    福妞凉凉地看他一眼:“那你后来去喊人了吗?”
    她与齐小五两个人在原地与那些贼人撕扯半日, 也没见人冯奇喊了人。
    冯奇面色犹豫:“天晚路黑,一时间没遇上人, 直到归家之后方才……”
    福妞轻轻一笑:“事情都过去了, 也莫要提了。”
    她本身对冯奇就没有什么意思, 如今更不会嫁给冯奇。
    若是没有合适的人嫁出去, 她便照顾齐小五一辈子, 福妞想想这样也不是不好。
    齐小五身子病得这样厉害,书都要看不了了,这下子王有正便在心里想了,只怕这小五是参加不了乡试了。
    一个男子身子成了这般,也无父无母,将来也真是个问题。
    平心而论, 他不愿意自己的闺女嫁给一个病秧子,那是他唯一的女儿,王有正无论如何都舍不得福妞吃苦的。
    因为齐昭病得厉害,到了夏日有时候洗澡便是王有正帮着来弄,他一个大男人都满身是汗,想到若是福妞嫁了这样的人,这辈子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齐昭若是不娶妻,将来若是病好不了,只能苦了福妞照顾他。
    他思来想去,打算给齐小五娶一房妻子。
    王有正把自己的想法私下跟卫氏一说,卫氏也觉得有理:“小五命苦,若是咱们给他娶了妻子,往后也便有人照顾他了,不算是亏待他。”
    两人这样想着,便私下把想法告诉了齐昭。
    齐昭起初一愣,继而咳嗽半日,心里头也明白了他们的想法。
    他也很理解,虽然不太能接受,但王有正心疼福妞的心思,他都明白。
    “齐昭从床上坐起来,面色苍白:“叔,婶儿,小五打算明年回乡寻亲,娶亲之事暂且还是等等,您放心,小五心里都明白,往后绝对不会拖累福妞。”
    王有正略微有些尴尬,但还是说道:“那好,你再养养身子,等身子好了再说。”
    等王有正夫妇从屋子里离开,齐昭躺在床上,心口喘了许久。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如何会成了这幅样子,那日打一架,竟然病得这样厉害,未来的计划似乎忽然变得遥远了起来。
    本身上辈子的事情他都记得,可如今生活轨迹完全不同,也不知道那些事情会不会跟上辈子不一样了。
    想来想去,齐昭只恨自己体质太弱,竟然成了这般。
    他闭上眼,艰难地靠在枕上,神思混沌。
    忽然,福妞进来了,她端着一碗药,原本白净的脸上还沾了些泥污。
    “我今儿遇着了一位大夫,他听说了你的症状,告诉了我一个方子,我试了试,煮了一碗药,你喝下去试试。”
    齐昭睁开眼看着她,心中总算柔和了些,他艰难地起身,一口气把药给喝光了。
    少年硬撑着用手抓住床畔,余光中瞧见她手指上包着布,便问:“手指怎的了?”
    福妞倒是淡定:“没怎么,就是今日削土豆碰到了。”
    齐昭目光沉了沉,拿过来她的手看了看:“往后仔细点,莫要伤着自己。”
    福妞点头:“我知道啦。”
    她手指其实还是很疼的,但想到那大夫的话,莫名地升起希冀。
    十指连心,取少女十指血为药引,必能药到病除。
    但愿,真的会灵验吧。
    福妞把齐昭扶着让他躺下好好休息,他身子高大,她扶着他的时候难免吃力,齐昭略微抱歉:“你日日这样照顾我,都瘦了。”
    福妞无所谓:“胖了可不好看,我就喜欢自己瘦一点。”
    齐昭有些心疼:“你应当过更好的日子,对于你来说,我便是个累赘。若是我迟迟好不起来,你无需在我身上耗费心力。你嫁个好男子,往后日子也不会差。”
    这辈子若是他真的身子一直好不了,那他必然也不会拖累福妞。
    可福妞一愣,半晌,才咬牙说:“谁跟你说的我要嫁人了?我还偏偏不嫁人!我就照顾你了,又如何?”
    她说完才觉得自己情绪似乎有些激进,声音略微低了些:“我嫁不嫁人,你可管不着,齐小五,你先把身子弄好起来吧!”
    福妞赌气出去了,齐昭却笑了,他觉得心口那股子郁气似乎也散开来了。
    这年六月,齐昭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之后,总算是能慢慢地下床走路了。
    可卫氏却觉得奇怪:“福妞,近日你怎的这般粗心,十根手指接连受伤!”
    她心疼的不行,福妞笑嘻嘻的:“娘,没事都是小伤的。”
    卫氏摇摇头,给她买了药膏让她涂上。
    福妞其实怕疼,晚上就躲在自己屋子里把纱布打开,皱着眉头去看那伤口。
    齐昭站在她窗下,从窗户缝里望进去,心里也在揪着疼。
    他原先在京城就听说过用十指血做药引子的法子,只觉得那些人残忍,却没曾想如今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心爱的姑娘,拿十指血来救他。
    齐昭似乎得了一股子从未有过的力量,打从那日之后,身子恢复得越来越好,等到八月的时候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就是力气不够大。
    他渐渐好起来,大家也高兴,只是最近包子店里有些不平静。
    那刘大头沉寂了数月没敢再做什么,这几日却又增了胆色,到王家的包子店里来吵吵闹闹,说是王有正私下欺辱他娘子。
    王有正素来老实正直,都未正眼瞧过刘大头的娘子,何来轻薄一说?
    可刘大头的娘子哭诉得凄惨:“那一日晚上我出来有事,他便堵着我轻薄我,我清楚地记得,王有正这畜生胳膊上有一处胎记……”
    王有正一凛,卫氏也是一惊,这王有正身上的确是有胎记!
    刘大头媳妇哭的更狠:“我原想隐瞒不说,可谁知道王有正这个丧尽天良的捉到机会便来欺负我!我实在忍无可忍,今日就是一死,也要让大伙儿看清楚他的真面目!王有正,你把你胳膊掀开,让大家瞧瞧,是不是有胎记!”
    王有正呼吸急促,他的确跟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关联,但胳膊上也确实是有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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