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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昭心中轰的一声,原本没病,一下子却跟病了似的,浑身都在难受。
    “你定亲了?”他直接撩开被子下了床,走到她面前。
    福妞点头,一字一句地说:“嗯,我娘说,我今年十五了,是该定亲了。”
    齐昭脑中乱七八糟,他走到她跟前,原本想抬起她的脸好好地看着她,可却忍着了。
    他忽然之间,直挺挺地往后晕了过去,福妞吓了一跳,立即喊人,上去扶住他:“齐小五!你怎的了!”
    穆林是会医术的,他跟着齐昭一则是帮齐昭做事,二则便是照顾他身子,如今第一时间冲进来,说的跟真的似的。
    “我们王爷不能刺激,王姑娘,王爷这会儿只怕是惊厥了,我给他扎几针,等他醒来您好好哄哄行不行?”
    福妞点头,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好好,你快救他!”
    王有正与卫氏知道了,也都有些后怕:“福妞,你到底说了什么?”
    “我只是说了我定亲了……”福妞还是不能理解。
    王有正却理解了。
    好在不久之后齐昭醒来了,只可惜醒来之后依旧虚弱的很。
    他看着王有正与卫氏,哀求道:“父皇给我指派了不少事情,命我三日内必须回京,我这身子旁人跟着也不放心,若是叔父与婶儿方便,不知道可否送我一程?”
    王有正与卫氏思量片刻道:“福妞定的那户人家择了十一月初五的日子,我们这个时候送你,应当也来得及回来,你身子不好,路上若是出了意外也不成,那我们便送你回去吧。”
    齐昭点头:“多谢了。”
    他心中慢慢沉下来,不再是虚无缥缈的苦涩感,私下却还是立即着人去打探福妞定下的是哪户人家,让人把沈瑜带来自己跟前。
    沈瑜原本在核对定亲细节,听闻被王爷喊去,十分不解。
    他家从商,与官场素来没有牵扯,怎的忽然被王爷叫去呢?
    等到见着了齐昭,沈瑜心中暗道不妙,但还是摁着性子行礼。
    齐昭眸色冷淡,虽然是坐在那里,却依旧让沈瑜感觉到了非常深重的压迫感。
    “你爹娘可是开了个古董铺子?”
    “正是。”沈瑜答道。
    齐昭微微一笑:“永州的知州大人崔明远之女甚为喜欢研究古玩,本王给你们做媒,如何?”
    沈瑜微微一愣,下意识想回答自己已经要定亲了,但忽然又想到了齐昭要给他做媒的人是谁。
    那可是永州的知州大人,若是他成了知州大人的女婿,沈家往后就厉害了。
    岳丈定然会给他安排好仕途,他不说能成大官,做个小官也是不错的。
    沈瑜此人喜爱附庸风雅,自觉比旁人都高洁几分,实际上科举连着失败三次,心里颇为遗憾。
    他原本想着就做个素人,靠着家长基业娶上一房贤妻过完余生,忽然间就动摇了。
    哪个男人不好做官?若是能有这个机会,他也是愿意的。
    何况,这是一个王爷亲自保的媒,将来说出去脸上也是有光的。
    至于王福福……
    等他娶了知州大人之女之后,会把王福福也娶回去,做个妾氏,虽然不及正妻尊贵,但也必定会好好宠爱她的。
    沈瑜笑着说道:“沈瑜多谢王爷!”
    齐昭冷眼看着他:“既如此,你便手写一封信,把你原本要定的亲事退了。”
    沈瑜瞬间明白了:“王爷,您是看上了王福福?!”
    面前的清冷男人没有说话,但沈瑜却觉得心中百转千回,仿若被羞辱了,若是按照他以前的性子,他必然会大怒,驳回去齐昭的说辞。
    可这回不同,那是一块太过于肥妹的肉,他舍不得吐出去。
    最终,沈瑜老老实实地写了一封信,虽然心中带着不甘,但却还是劝自己,女人多的是,王福福这样的虽然不多,可等他有朝一日发达了,还是可以遇上的。
    毕竟男人无论到了多大年纪,都可以一样地玩弄年轻的女人。
    齐昭态度很冷,见他写完信便把人撵了出去,那信很快到了王有正的手上,王有正不认识字,让福妞一瞧,福妞看完倒是没有觉得不高兴,反倒是心里轻松了。
    她与沈瑜原本就不认识,如今不能定亲了,也没什么。
    “沈瑜说,家中出了变故,定亲之事只怕暂时不能了。”
    王有正有些不悦:“沈家竟然如此不靠谱么?他既这般,那这门亲事不要也罢!”
    齐昭可以在永州的时间不多,第二日便带着福妞一家启程往京城赶去。
    穆林自然看得出来,王爷待王姑娘一家都情深异常,便准备了上好的马车,宽敞舒坦,里头吃食热水一应俱全,福妞第一次觉得在路上坐车竟然也不辛苦。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侍女小厮跟着伺候他们。
    王有正心中大约也明白齐昭的想法,他原本还想问问福妞,但一瞧见福妞的神色,便知道闺女这几日比从前都要开心。
    他叹叹气,与卫氏又说了一番话,大抵便是自家家境一般,与齐昭是云泥之别,卫氏听了之后笑道:“这事儿咱们担忧了好几年如今还是挡不住他们两个,不如就顺其自然,不过,我倒是瞧着咱们闺女似乎还没开窍呢。”
    福妞的确还是没开窍,她瞧着齐昭开心,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开心,心里头想着,也许自己是做姐姐的,见着弟弟哪里有不开心的?
    一路上福妞大多时间是与爹娘待在一处的,可走着走着,穆林过来求助:“王老爷,王夫人,王姑娘,我们王爷不肯喝药,这可如何是好!”
    王有正眸子一沉:“小五也太任性了,他如今身子不好,又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他做,不喝药怎么能成?”
    穆林又问:“敢问从前我们王爷喝药,都是如何喝的?”
    福妞想起来以前齐昭喝药,很苦很苦的药他都是当着她的面一下子喝完,有时候体力不支的是,福妞便一勺一勺的给他喂进去,有时候她爹娘都喂不进去,只有她能喂进去。
    “那我去喂吧。”福妞提出来。
    她下了车,去了齐昭的车厢里,他的马车上也只有他一个人,就显得有些空旷,齐昭正斜靠在那里闭目养神。
    他一路上都在看文书,的确是很累了。
    福妞看着桌上的碗,皱眉:“你怎的不喝药?”
    齐昭睁开眼:“太苦了,手也没力气。”
    福妞叹气,只好坐过去,端着碗喂给他,一勺一勺,齐昭竟然也喝光了。
    其实那黑乎乎的药只是清热的药罢了,齐昭如今身子还不错,并没有什么病。
    但这清热的药也苦,只是福妞喂的,他喝了一碗,还想喝第二碗。
    齐昭许久未见福妞,也就初见时说了几句话,但为了设法让他们来京城,又是装晕又是生病,还有许多话都未曾好好说。
    “你瘦了许多,是不是不好好吃饭?”齐昭问。
    福妞收回来空碗:“没有,你既喝完了,我便下车了。”
    可齐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男人的手力气很大,虽然他在控制了些力道,但福妞仍旧觉得他抓的很紧。
    “福妞,你看看我。”
    福妞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齐昭后悔又歉疚:“都怪我那个舅妈,从中作梗,我竟不知道我收到的那些信,几乎都不是你写的。”
    福妞抿嘴:“信?你收到了信?”
    “是,这几个月,我时不时都能收到你的信,都是她找人仿写的,原本我因为你是在练字是才水平不稳,如今才知道那都是假的。”
    其实,齐昭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他错在享受那些假信里的甜言蜜语,他不敢相信那是假的。
    福妞这才明白,他不是不给自己写信,是被人拦住了。
    不知道怎的,她心中舒服了许多。
    “嗯,我知道了,我先下车,你好好休息。”
    可齐昭依旧不松手。眼中透着股子渴望:“你陪我说说话好吗?”
    福妞心中也有些乱,她不敢去想太多,却也克制不住,但想了之后又觉得虚无缥缈,没有方向。
    “好,你说吧。”她坐下来。
    可齐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只浅笑说道:“等到了京城,我带你去看烟花,看孔明灯,这会儿正赶上赏菊大会,京城有一处菊花园子,里头的菊花数不胜数,可堪满城尽带黄金甲。”
    福妞被他带的也有些向往,却问道:“你不忙吗?你在王府的日子不会有人为难你吗?”
    她问好,齐昭心里一软,笑道:“我不忙,你来了之后我还忙什么?就算有人要为难我也无事,我为难回去便是了。”
    那齐南不是没有动过手脚,只是好几次都被齐昭设法还回去了。
    如今他们的马车后头不知道都跟着什么齐南的什么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动手,若不是齐昭安排的人护卫周全,想必就出事了。
    齐昭想起了什么,便说道:“京城的一切都好,只是没有你,我日日都觉得缺少了什么,心里头冷的很。”
    他说了这话,福妞也不知道如何答,想了下说:“那我与爹娘在京城陪你几日,等你好全了我们再走。”
    齐昭低低嗯了一声,其实心里根本没有想过让他们走。
    路上行了差不多七日,因为走得慢,因此耽搁了不少的时间,等到了京城,福妞从马车窗子里往外瞧,京城格外繁华,路上随便一个行人都穿戴得十分奢华,跟他们在永州时见过的大户老爷差不多了。
    王有正与卫氏都活了半辈子了,见到这繁华的场景也忍不住雀跃起来。
    马车行了一炷香,停在了齐昭如今住的王府外头,这已经不是顺安王府了,是他如今单独居住的瑞王府。
    这府邸位置极好,院落别致宽敞,简直如花园子一般,乃是前朝的将军府,因为齐昭喜欢,他爹便赏赐给他来住。
    齐昭读自个儿住着,倒是寂寥的很,下人们每日除了打扫屋子也无事可做,如今忽然来了贵客,都热情的很。
    穆林透了口风,说这三人是王爷极为爱重之人,下人们自然又是一百分地看重。
    王有正与卫氏应接不暇,十来个丫鬟围着他们照顾,一口一个老爷一口一个夫人,倒是喊得他们跟做梦一般。
    还别说,有钱的滋味真的好!被人这样伺候着,那心里头就是再不开心,也都能被哄开心了。
    府里还请了戏班子,要王有正与卫氏去看戏,两人也就原先在潭州时偶尔得空去看过大戏台,如今王府里请的戏班子都是京城有名的,自然比外头那些更是好看,王有正与卫氏看得津津有味,竟然一时连福妞都给忘记了。
    此时福妞正在更衣,一路上颠簸,虽然马车很是华丽舒服,但长途跋涉也会累。
    她打开自己的包袱,想找带来的换洗衣裳洗个澡,却见一个小丫鬟笑容满面地说:“王姑娘,我们给您准备的有衣裳,您不必再换,方才小桃鲁莽,竟然把您带客房来了,我带您去您的屋子。”
    福妞初来这里,也有些拘谨,这丫鬟说什么便是什么,跟着换了个屋子。
    一进到这屋子,福妞就愣住了,这屋子的确比方才去的那间客房要精美许多,墙上挂着字画,地上铺着精致的毯子,处处都是漂亮的摆件玩意儿,红珊瑚好大一棵就随意放在那里,梳妆台上几乎都摆满了珠钗胭脂等物,全是女孩儿喜欢的东西,她有些愣怔,赶紧退了出去。
    “这位姐姐,这屋子是谁的?只怕我在这里换衣裳不合适,我还是去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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